看到五人严肃恐慌的模样,同时听着那颤抖的声音,李斯心里不禁打了个突:“水里有东西,难不成又是蛇颈龙?我的乖乖,手上没刀可弄不过它!”他在想,身后的“东西”若真是蛇颈龙一类的大家伙,此时自己已然暴露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随时可能丧命,回头去看帮助不大,反而耽误千钧一发的逃命时机。不过此事不太可能,若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自己下水后断然不会没有发觉,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可是岸上五人煞有介事的样子又不像是唬人,难道是自己对于外界危险的感知能力下降了?想当年独自一人,白日驶舟破浪,夜晚高卧山岗,于南海上搏鱿斗鲛,在昆仑峰诛麟戮虺,那叫一个生猛无畏,若没点天生的敏锐感知,如何能活到今天?
以上所有的利弊分析都只发生在转瞬之间,他探险经验丰富,应急手段老到,在白泽开上第二枪之前,他便潜入水里,随机选了个方向潜泳了去,好让自己暂且脱离身后可能存在的威胁。待到自身安全得到保障后,再确认所谓的威胁是为何物,以便做出下一步判断。
须臾间潜到五人所在的岸边,冒出头向先前所处的地方看去,但见那里的水域薄雾点点,白雾笼罩的水面上反映着一个硕大的黑影轮廓,形似乌龟,有头有尾,四肢皆备,宛然传说中的神兽玄武,只是那黑影看着单薄,毫无立体感,而且一动不动的了无生机,先天感知告诉他,那物只是个光影错觉,并非什么可怕的怪物。
“我说你们这些天来被这片林子吓傻了吧,一惊一乍的,痴线!”李斯冲岸上的五人没好气地骂道,“真他妈扫兴,那玩意儿要是个活物,小爷我生吞了它!”
白泽听这么一说,心里也没底,刚才确实有点应激过度了,毕竟遭遇过那么多的坏事,已然成了惊弓之鸟。他冷得抱紧双手冲李斯喊道:“还是走吧,咱不泡澡了,这地儿不安全。”
“嚷嚷着上来的是你,现在喊走的也是你,你晓得你为啥造反失败了吗?”说着李斯从岸上人的手中要了他的大夏龙雀宝刀,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黑影轮廓游去,边游泳边嘲讽:“没个魄力,朝三暮四的,如何能成大事?作为爷们,永远没有退路,没法子,这是老天爷定的规矩,谁叫你是带把的呢?不懂规矩的人只能永远窝在犄角旮旯里咧嘴傻笑,或者流涎发愣,就像条狗一样。不就是一条命么,有甚丢不得的?哪怕前头有比你强大千百倍的敌人在磨刀霍霍,你也要硬着头皮冲上去用尽一切手段干掉他,教他知道,你不是猪羊,你是男人!”
白泽被批得脸红耳赤,尽管并不同意李斯傲慢偏激的话语,他的那番大话说得好不慷慨激昂,好不蛊惑人心,糊弄初生的牛犊还行,对于自己这样的老油子可就不起作用,因为这些套话他也对手底下人说过。原本以为可以不为所动,然而怎么说他也是个热血男儿,怎能没有半点血气?他哼了声,脱光衣服手握湛卢剑也跳进水里,跟随李斯游去。
二人一前一后地游到黑影轮廓处,一人失望了,一人放松了,的确如失望者所猜想的那样,它根本不是什么可怖的怪物,只是温泉中的黑色浮沫在白雾遮掩下所造成的光影错觉罢了,只是太凑巧了,那散布在一大块水域的黑色浮沫不偏不斜,在李斯游泳动作的带动下,慢慢聚拢正好形成了龟形,这才误导了岸上的五人。
白泽用手指挑了点黑色浮沫,凑在鼻前嗅了嗅,随即闻到一股浓烈的硫磺味,便知道这黑色浮沫是一种由硫磺和水组成的悬浊液,混杂着天池里的某些具有发泡作用的有机物和无机物,于是成了这副模样,这些知识他在东洋的科学课上是学习过的。
“是我唐突了,”白泽赧然一笑,“要不您老得空再去水底下瞅瞅,好让大家伙彻底放个心?看他们一个个哆哆嗦嗦冷得,怪可怜!”
“早看过了,是个无底湖!”李斯说罢,甩动手臂,把大夏龙雀抛了出去,宝刀嗖的一声飞向岸边,正好插在张槐三的左侧,惊得他往右边一滚,吃了一嘴赭土,他啐了口,恶狠狠地低声骂道:“操你姥姥,死竹竿子,咒你被水淹死!”
白泽听到此湖深不见底,而且面积不大,水温又有五十多摄氏度,断定湖中不会有什么大型生物,实际上,如此温度下,除了一些单细胞生物外,鲜有高等生物能够生存。于是他便招呼岸上的四人下水泡澡,好驱除身体的寒气,待到神清气爽困顿全无之后,再一鼓作气走出这神农架。杨大顺、陈驹和贾义迫不及待地脱光衣服跳入水中取暖驱寒,张槐三却面露难色,扭扭捏捏地不肯下水。
“老张还不下来,水里暖得很,巴适得板!”杨大顺对张槐三招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