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重当即表示要一起去,执拗着说要出院。
郑处长和宗晏商定签约的时间,宗晏不放心,总有种韩颖清随时要逃跑的感觉,没多久又回到病房里。
郑处长听说老爷子要出院,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爸,你能不能别给我找事?您现在是能出院的情况吗?”
“怎么不是!”郑国重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怒瞪着他,“我是医生,我很清楚我是什么情况。家里有药有仪器,我还能死了不成?”
韩颖清也觉得郑国重这个时候出院不合适,但是老爷子性格执拗。自从决定了要让亡妻入殓,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现在韩颖清提了,他就势必要做。
宗晏沉吟片刻,有了自己的打算,“出院也不是不可以。让颖清送您回去,我和郑处长去市政府一趟。”
“现在去市政府?”郑处长有些意外,“宗总,您不会想现在签约吧。”
“正有此意。”
宗晏盯着韩颖清看,生怕她消失了似的。他担心一让韩颖清离开他的视线她就会伺机逃跑、离开,所以他干脆找个人看着韩颖清,他签约回来就带她一起回s市。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韩颖清怎么会不知道宗晏的打算,她心下冷笑,他真以为这样能拦得住她么。
最后郑国重还是出了院,郑处长把他们送回郑家,宗晏意味深长地对韩颖清说:“乖乖在这等我来接你,别惹我生气,嗯?”
她抬眼看了宗晏一眼,忽然问:“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嗯?”宗晏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没事。”韩颖清果断转身,“你快走吧,我要工作了。”
宗晏还是不放心,只能快去快回。他们一离开,韩颖清就上楼为师母整理遗荣。
得益于郑国重夫妇医生的职业习惯,他们特意打造了一个冷室,韩颖清便在那里工作。
郑国重身体还没恢复,只能透过监控看韩颖清的动作。看她一点点为自己的爱人擦拭身体、脸颊,他忍不住悲伤地哭出来。
韩颖清的心情也很复杂,曾经爱漂亮的师母已经隐隐发臭,她不觉得难闻,只觉得心酸。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出去找郑国重:“郑老师,我记得师母是会化妆的,她的化妆品在哪里?”
“在这。”郑国重体面地擦了把脸,领着她去了卧室。
卧室里还保留着郑夫人生前的装饰,上面的化妆品还是按照原来那样摆放,像郑夫人从没离开过一样。
韩颖清有些鼻酸,“郑老师,师母最爱用的口红是哪一只?”
“用这只吧。”郑国重从梳妆台下拿出一个礼盒包装的袋子,“这是我本来要送给她的,我还是,第一次给她买这种东西呢。但是……再也看不到她涂了。”
韩颖清接过礼盒,细细摩挲。想到郑老师忐忑、羞涩地独自去化妆品店买下这支口红,怀着爱意想要送给爱人,爱人却离去了——她吸吸鼻子,“嗯,师母涂上去一定很美。”
为师母抹上口红,接过郑国重拿来的连衣裙为她换上,知道梳好师母的头发,韩颖清长舒一口气。
为故人入殓更让人神伤,好几次她忍不住放下刀片,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继续。
郑国重趴在爱人身边,细细端详着,眼里含泪。“小韩,她涂这口红很美。”
韩颖清再也憋不住,任由两滴泪从脸颊滑落。她没有问郑国重后续的葬礼怎么办,这对他太残酷。
她默哀了片刻才收拾好东西回到客厅,良久,郑国重才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