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颇有些不同。
田菀君再一次深呼吸后,缓步踏上了金銮殿,神情肃穆,穿过跪迎呼喊着“万岁万万岁”的朝臣。就这架势,任谁也看不出她与以往的光赫有何不同。
原是有消息称,朝中已有不少大臣知晓田家家眷被接回的消息,议论纷纷,并且打算早朝时,一同问皇上要给说法。
田菀君知道迟早要面对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快,而且光赫还没回来,现在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在龙椅上坐定后,看着下首跪得秩序井然的朝臣,脸上均有郑重之色。
“众爱卿平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于成的话音刚落,就见右相举着笏板出列。
“微臣有事启奏!”
“右相请讲。”田菀君眉头微蹙。右相此人,为三朝元老,克礼保守,极其顽固。而且拥护者众多,如果右相发难,更需要一番精力对付。
“微臣听闻,皇上派人将流放的田家家眷召回京城,妥善安置。此事,皇上作何解释?”右相从小看着皇帝长大,受先皇托孤,对光赫皇帝也是苛严有加,自然不会任其行事。
田菀君并不着急解释。而是先将殿下臣子一一扫视过去,足有半柱香后,才语气和缓地问道:“右相希望朕如何解释?”
这……
朝臣中也有不少人还未知晓这件事,皇上此话一出,那便是直接承认了确有其事。引起不少人窃窃私语。
右相虽然诧异皇上的态度,但很快就有了说辞:
“皇上此举,于礼不合。田家犯了大错,理应受到责罚。皇上金口御言,下旨流放,岂有无故召回之理。”
田菀君点头道:“确实没有。”
众人哑然,皇上如此坦然,倒显得朝臣们居心叵测了。
“微臣斗胆,请皇上明示,因何故召回?”右相不依不饶,皇上的做法已是反常,这话说的更反常。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田菀君立即收敛神态,郑重说道:“朕偶然得知,田家一案,尚有疑点不明。”
大殿内雅雀无声,均伸长了耳朵,等着下文。
田菀君认真观察了一遍,未发觉有神色异常之人,特别是吏部尚书王昌裕和户部侍郎石普风,均恭敬地俯首聆听。
田菀君松了神情,缓缓说道:“不过,现下尚未证实,暂不可说。”
右相脸上五彩纷呈,皇上这是当大家是三岁小儿么,怎么说话如此儿戏。越想越气,急得口不择言,大呼:“皇上,君无戏言!”
“右相!”田菀君一手拍在龙椅上,脸色沉的吓人,一旁的小太监都被吓的发抖。
“朕像是在开玩笑吗!”
右相一惊,忙不迭地下跪:“微臣有罪,皇上息怒。”可是语气里却并没有认罪的态度。
哗啦啦,所有人跪地呼喊:“皇上息怒。”
田菀君俯视大殿,目光扫视之处,几乎染上一层寒霜。
深呼吸了几下,缓缓开口道:“依右相看,现下既已召回,该如何处置。”
虽是询问,语气里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右相自有自己的坚持,自然不会被田菀君三言两语吓住。斟酌片刻,恭敬回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依照法度,戴罪之人,理应承担罪责。即刻将人送去南蛮之地,日后若是当真查到有异,再召回进行弥补也不迟。”
“臣附议!右相说的极是,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
只见大殿下有不少人站了出来,支持右相。诚恳至极。
田菀君粗略看了看,大约有一半的朝臣支持右相,这些人她大都不认识。但是她重点关注的王昌裕和石普风并没有出列。
果然,走后门之人,是不配谈国法家规的,倒是有自知之明。田菀君在心里冷笑。
田菀君审视完众人后,脸色越来越沉,这些人都是要致田家于死地的人,今日我田菀君死死记住了。
从龙椅上霍地站了起来,抬手指着这些附和的人,怒问道:“尔等告诉朕,若是田家家眷因流放而致死,也能弥补吗?”
众人惊吓,见皇上动怒,皆低头不语。
“既已召回,何不等查明后,再做定夺?”田菀君,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所及之处,朝臣的头压的更低了。
“不过是些老弱妇孺之人,尔等何惧之有?”咣当当,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是她砸了手上的茶杯。
随后一撩衣摆,回身坐到龙椅上。胸膛起伏不已,显是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