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田家亲眷已安排妥当,就在东门外十里堡的庄子里。”
田菀君正对着一桌午膳食不知味,闻言扔了筷子急忙问道:“可有人员伤亡?田老夫人可好?”语气中满是关切。
于成赶紧磕头认罪道:“人都在,已让太医请过脉了,田老夫人无碍。”
听到祖母无碍,田菀君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
“可是,田家大小姐受了重伤……”于成小心翼翼地接着说道。
“太医看过没,伤有多重?”自己受伤那不是明摆着吗,要不受伤也不会和皇上互换身体了。
发觉皇上并未暴怒,于成心下稍宽,忙细细说道:“看过了,皮外伤还好,妥善护理便能好起来,只是断了两根筋骨,较为难办,而且……”
“断了?怎么断的?”田菀君听到断了筋骨,震惊不已,如何能让鞭子抽断两根筋骨?难道那些人当时便要将自己往死里打么?
于成轻轻擦了一把汗,继续说道:“打断的。而且,额头破了个大口子,太医说怕是要留疤了……”
额头?破了?田菀君此时已经顾不上威仪了,几步逼近于成,揪住他的衣领提了起来,眼睛睁的铜铃大,眼里蓄满了震惊之色,却又有些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额头破了?”
于成吓的直哆嗦,颤抖着点了点头。
天阳国的女子流行高耸的发髻,梳起来便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于是额头好不好看,便成了评判女子容貌的标准之一。如果额头破了,那岂不是代表自己要毁容了?
田菀君一想到以后自己从名动京城的美人落到众人嘲笑的丑女,心里便觉十分不快。松手扔了于成,神色低落,怏怏地回身落了座,与刚才的兴奋判若两人。
于成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开,只静静地守在一旁。
沉默了一阵后,田菀君理清了思路,吩咐道:“去,找来最好的外伤太医,即刻跟朕出宫,朕要去看看。”
于成吃惊,皇上对田家人的过度担忧已是让人匪夷所思,现在还要亲自出宫看田大小姐?
这万万不可,那些人可是待罪之身,万一一时气愤,对皇上不利,那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于成战战兢兢地回道:“皇上心系天下,不宜奔波劳累,由老奴带太医去便可。”
田菀君斜睨了一眼于成,衷心是真衷心,啰嗦也是真啰嗦。
……
庄子确实离的不远,从宫里乘马车过来,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
此庄子四周开阔,人烟稀少,远远望去,隐于一片田园中,偶尔见几处炊烟袅袅,恬静的很。倒是很适合闹中取静。
庄子后院还有一大片田畦菜地,养的鸡鸭满山逛,也算是生态农业了,自给自足完全够了。
田菀君朝于成丢了个赞赏的眼神。于成慌慌张张地接收到,悄悄抹了一把额头。
既然于成说家人都无碍,那暂且放一放。现在占着自己身体的皇帝才更为重要,二话不说,田菀君直往光赫所在的院子奔去。而于成却去了关押那几个官差的院子,打算审问一番。
光赫此时已经陷入昏迷,他实在是伤的太重,又加上疲累过度,太医给他处理伤口、包扎的时候,他便撑不住昏迷过去了。
田老夫人陪在床边,看着包成个粽子的人儿,悄悄抹着眼泪,不肯离去。若可站在一旁,也是眼睛红红。
田菀君不让通报,轻轻进了里屋。一眼见到床边的祖母已是哭红了眼,憔悴不已。心中不免心疼,差点就喊了出来。
田老夫人听见动静,一抬头竟是天子驾到,忙不迭地跪拜迎接。
“老夫人莫要担心,朕带来了最好的太医,您先回去歇着,身子要紧。”田菀君柔声说着,并俯身扶起了下跪的田老夫人,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眼中尽是安抚和关切之色。
田老夫人心下有些错愕,皇上素来清冷,今日怎的像是换了一个人,更像是自己的家人。
不过也不敢多想,千恩万谢地扶着丫鬟先行离开了。
“伤势如何?”田菀君问原先的太医道。
“回皇上,田姑娘背上鞭痕无数,胸前肋骨断了两根,额头磕破,微臣均已经细致处理过。虽陷入昏迷,但已无生命危险,不久就会醒来。只是……”太医有点犹豫。
“只是什么?”田菀君一边问,一边伸手掀开了光赫的被子,全身上下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说实话,她的第一反应是‘木乃伊’。
“外伤伤口太深,可能会留下疤痕。”太医小心翼翼地说道。
背部会留疤,那是系统要的献祭,已经不用说了,她也接受了现实。但是额头会留疤,还是让她觉得有些烦躁。
“额头的伤口如何?”田菀君不等回答,继续说道,“朕又带来两名太医,你们去想办法,额头若是留了疤,以后也不用再出现在朕面前了。”
四个太医闻言,吓得立即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回到:“微臣定当尽力。”
“他,什么时候能醒?”田菀君目不转睛地盯着光赫继续问太医。
“回皇上,快的话半个时辰,慢的话要到明天了。”其中一个太医小心回道。
明天?那可不行,她现在是皇上的身份,宫里还有不少事不少人等着找她呢,只能速战速决。
“有没有办法让他早点醒来?”
“皇上若是着急,微臣可以施针,将其唤醒。”另一位太医回道。
田菀君眼睛一亮,看向回话的太医,“有后遗症么……,朕是说,施针唤醒,对他有害处么?”
“只是田姑娘会觉得休息不够,无其他害处。”
“动手吧。”
可怜光赫,堪堪睡了个好觉,就被强行叫醒,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太医施针的功夫,田菀君在一旁寻了个凳子坐下,想着等他醒来,该跟他说些什么,是和盘托出,还是保留一些呢。
若可连忙奉上来一盏茶,田菀君看了看,茶叶劣质粗糙。想来,这个庄子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东西也不怎么样。要让于成好好安排打点一下。
一刻钟后,光赫幽幽地醒转过来了。田菀君摒退了众人,更是让连鹿在院子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田菀君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光赫,只见他睁开眼睛,有片刻震惊之色,疑惑又快速地扫了一遍房间,在田菀君身上停留片刻后,又迅速闭上了眼睛。
两分钟后,再度睁开,眼里却是清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