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情与恨进退陷两难(2 / 2)

小疯子又续道:“前辈,小疯子我直言不讳。

哪日晚间你师徒东山练功,小可察觉东南方有人大打出手,便飞身查看,暗中才查知天鹰四鬼与王行书所率领的两支叫什么‘黑卫’的二三十人马大开杀戒。

四鬼中酒鬼宋开,厉鬼陈道人殒命归西,哪王行书所率领的人马也有四人送命,二人重伤。”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王溪月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便将小疯子的手臂紧紧抓住,眼神中更是扑朔迷离,爱恨交织。

那覃天仇惊讶的双目放光。

小疯子轻轻一拍王溪月柔荑又道:“前辈,今日疯子我之所以去而复返,一确实是放心不下你师徒二人,小姐虽然娇生惯养,然天性未泯,懵懂无知,不谙世事,您老避世趋祸于此,还有就是身处爱恨两难之地的那对母子。小可于心不忍就此离去,才借这短暂时刻陈明一二,望前辈和小姐早做防范,未雨绸缪。”

紧接着有抑扬顿挫,意味深长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溪月一脸懵懂可爱,不知所指为何,覃天仇老脸紧绷,表情复杂,弦外之音当然是心知肚明。

惊恐之余,疑惑而问道:“风兄弟,什么是‘黑卫’?”

小疯子会心一笑,答:“这个小可不知,还得去问王行书或者是王老员外。”

哪王溪月从小疯子眼神之中便早已觉察,此事绝非小疯子凭空捏造,乃是事实,这些事自己一概不知,也难怪嫂子言语之中偶有难解之语。

惊恐之中美目流离顾盼,泪水打转,看看师傅,再看看小疯子,深知疯子之言非虚。今日晚间哥哥王行书将小疯子打昏,意欲沉江之举便知此事必有。

哀怨之至,略带悲伤之音窃窃细语:“我王溪月自幼丧母,与嫂子靳含雪相处甚密。难怪哪日嫂子曾自言自语说是哥哥手满血腥。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王溪月一脸失意哀伤之色,覃天仇和小疯子观之隐痛,如今得知家中秘事怎可一下接受,皆出言安慰。

王溪月一时陷入两难境地,一是亲情使然,二是家门中至亲之人双手沾满血腥。心境似天塌地陷,唯独宽慰者身边有师傅和这个令自己心扉渐开之人。

酒罢,发生今日之事,小疯子不便久留王宅,便与覃天仇别过而去。

王溪月随后再送,家人见有大小姐相陪,不敢阻拦,也未见王行书人影。

来至门外僻静之地,二人默然对视,王溪月双目如泉,泪如雨下,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启齿。

救命恩人险遭毒手,倘若不是此人有些江湖求生之道,哪将是自己百死难恕其罪。

小疯子一改往日目不直视,和颜悦色看着王溪月,轻声道:“今晚有风雨!小心保护你嫂子和侄儿。”

说罢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溪月抬芊芊玉指,欲语还休。

试想一个恩将仇报之人,虽非己为,但因己起,怎么有脸刻意挽留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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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东北风突然间狂风大作,乌云漫卷。

就在王家后面高岭之上,松树掩映的小土地庙前,黑夜中出现七八个黑影,着箭衣,背刀剑,双手各提有一个庞然大物。在土地庙前刹住身形,一精瘦老者手持一长杆烟袋,将烟袋微微一扬。

众人理会,四人入庙,见土地庙中泥塑土地爷端坐正中,慈眉含笑,两个土地奶奶分坐两旁,面前摆放一香龛,一蒲团,落满灰尘。

四人一使眼色,跳至香龛之上,手臂用力,一较劲,土地爷泥像缓缓向前移动。

谁知在这土地爷泥身之下露出一黝黑洞口,黑呼呼阴冷骇人。

众人迅速将手提之物提至洞口之前,细看原来是油篓,开封口,“咚咚咚~”倒出的算是桐油。不一会儿将带来的油篓全部倒入洞口之内。

引火炼,点火把,随即便抛入洞中,火光连连隆起,不时便火势冲天而起,油起火,火借风,顿时红遍山头,浓烟滚滚,咧咧火光照亮夜空。

长烟袋正是烟鬼叟齐泰岳,还有色鬼罗坤带领之人,见火势蔓延,小庙不时便会坍塌,怨恨中撇出几丝冷笑。

而在同时的王家前宅。

惊恐之事也是如约而至,原来此乃两拨人马。王家大院之中突然在呼呼大风之中飘然而下三个人影。

随即大门大开,也涌进五六人来,手持兵刃,一身短打紧身箭衣,高矮胖瘦,黑白丑俊皆有。

为首三人却头戴厉鬼面具,青面獠牙,尤其在这黑夜中突然间从天而降,更是吓破人胆。

风声渐紧,王家夜入不速之客,值夜之人早就示警,来之厉鬼好似有备而来,站立阔院之中纹丝不动,宛如雕像一般。

突然院落之中一声音传起,响似洪钟,夹杂咧咧风声震的门窗“叭叭”乱响,来人内力深厚,凝气发声。

“中州令主王翦,甘做朝廷鹰犬,还不出来相见!”

突然就见院内风灯几乎同时亮起,两侧偏房突然大开,随着正堂大门吱呀一声响动,顿时廊檐四周站满家丁,个个钢刀在手,虎视眈眈。

再借灯火一看三个青面獠牙厉鬼倒背双手站立院中时,吓得家丁一阵慌乱,随即便是鸦雀无声。

此时从正堂中步出一人,身材魁梧,高大威猛,手中一杆亮银枪在手,明晃晃枪头刺眼,身后跟随一干瘦老者,手中也是倒悬宝剑。

正是王翦和周铁嘴二人,嘴角一动,一副不屑之态,朗声道:“阁下何人,夜闯我王家意欲何为,畏首畏尾之辈!”

再看哪三个厉鬼,分高中矮,高者威猛,中者微胖,矮者不瘦不胖,就闻听一人道:“朝廷巡检督察司之中州令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率黑衣蒙面称之为黑卫者,接连作案,南通州富商王候昌一家三十二口,海州府,济南府,南阳府共计二百余条人命,劫掠金银无数,作案后画血鹰试图嫁祸我天鹰教,本就十恶不赦,今又损我教两大高手。

今夜我天鹰教天地人三煞势必要将你王家夷为平地不可!”

王翦和管家吓得身形微微一晃,所怕者并非是来者功力高绝,唯独这为朝廷效力一事乃是机密,天下间几乎无人知晓,这天鹰三煞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再一细想,冷汗直冒,此事乃是督司指挥使高大人严令机密,不可泄露,如若大白于天下等同于满门抄斩之罪。

强压惊恐,恨声道:“天鹰三煞,我王翦与尔等无冤无仇,不知你们从何人口中得知这无中生有之事,强加诬陷,我王翦可不吃你这一套。”

三煞听罢,哈哈大笑。

“王司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睁开你老狗眼看看这是谁?”

三煞说罢,身形一闪,身后二人将一人押将过来,顺势一推,那人如烂泥一坨被推翻在地面之上。

王翦和一众家人吓得“啊!”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王翦吓得好在手中长枪驻地,否则能背过气去。

此被擒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惹是生非的爱子王行书。

此刻哪王行书浑身瘫软,一副狼狈之态,趴卧地上,爬行数步,口中不断叫喊:“爹爹救我!”

王翦阵痛之余,强压惊恐和怒火,知道此刻爱子已然是受不了天鹰酷刑,如实交代,看此可怜之态不是穴道被点,就是功力被废。

心如刀绞一般,再想想昨日才喜得爱孙,如今却惹祸上身,就算天鹰教不斩尽杀绝,朝廷也会让其满门抄斩,想来心中更是悲切。

想到这,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手中长枪飞射而出,嘴里同时痛喊道:“逆子,害我全家~”

就见寒光一闪,伴随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之声,哪王行书被自己生父刺了个透心凉。

几乎就在同时,突觉脚下地面一阵颤动,紧接着传来一阵沉闷的轰响,王翦惊恐之中四目观望,望见宅院后侧通红一片,狼烟滚滚,铺天盖地般压来。

后堂一阵扰乱,再看从后院奔来几个狼狈不堪之人。个个黑衣,黑头黑脸,身上黑衣被烟熏火燎的零零碎碎,有握刀剑者,有歪三斜扭的背弓弩者。

王翦观罢,脑袋一阵眩晕,嗡的一声,好在管家周铁嘴在旁相搀,旋即明白,方才哪声闷响乃是出自后面土地庙下的地穴,因里面暗中藏身者两队朝廷‘黑卫’。

闷响便是歹人放火,引燃霹雳弹所致,看来今晚是凶多吉少,本来倚仗的朝廷黑卫还能有几分胜券。

可是如今三十人的两队人马只剩下了眼前这区区四人,其余皆葬身地府之中,朝廷定然震怒,寸草不生已是必然。

王翦心如死灰,面目呆滞,管家周铁嘴见主子已如丧家之犬,怎可如此,赶紧连摇带晃,小声劝主人奋起一搏,可能还有活命机会,坐以待毙定会死无全尸。

哪王翦如疯子一般,突然间飞身横飞,在他人惊讶观望之中已将长枪从王行书尸体上拔出,一甩爱子鲜血,欲做困兽犹斗。

谁知就在此时,此举被闷响惊恐而出的大小姐王溪月看在眼中,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刺死于枪下。

小姑娘哪里能够承受这如此惨绝人寰的伦理痛击,“扑腾”一声便晕厥在地。

谁知此刻院墙之外“嗖嗖嗖”一连又跃入几天黑影,落入院中与三煞站立于同一处,三煞冲其一点头,原来正是放火回来的烟鬼,色鬼几人。

而昏厥在侧门甬道之上的王溪月,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佝偻身形,将王溪月夹在腋下,飞奔后宅而去。

而这一举动却被两人看在眼里,一个便是隐藏在南墙院外高柳树之上,一镂空树洞里的小疯子,另外一个便是头戴厉鬼面具的三煞高个人。

小疯子夜晚隐去,心内难安,虽然对江湖事心灰意冷,可是今日总算查探天鹰踪迹,想想崆峒山谷中静躺着的十几个姐妹,还有娇妻花语柔,更是痛断肝肠,义愤填膺。

再者王溪月师徒,靳含雪母子皆是无辜之人,又怎可见死不救。于是暗中栖身东岭之上,直至火起才欺身近来,隐匿在大道旁的高柳之上。

可是当闻听至这王翦便是朝廷黑卫令主时才一切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黑衣血鹰之秘密巢穴,后丘土地庙乃是其秘密藏身之出入之地。

气的更是咬碎钢牙,这王翦看似道貌岸然,却是个双手血腥之刽子手,如此草菅人命,天人共愤。

难怪哪王行书出手狠辣将自己一个无辜之人沉尸江底。也难怪哪个娇美夫人靳含雪恨自己有眼无珠。此乃时也命也!

便做壁上观,方才察觉王溪月目睹一切,痛晕倒地,覃天仇出手救去,心内安然,只要有此老出手后宅王溪月和嫂子母子定会安然无恙。

天空黑云压顶,突然一道亮光照亮大地,随后伴随一声雷鸣,雨水簌簌而下。

而王家大院之中一场打斗也就此开始。

王翦已如狂人,手中长枪上下翻飞,双目通红杀向三煞,周铁嘴,黑卫,家丁也挥舞刀剑喊杀而至。

只见王翦独斗高中二煞,哪小个子面具人徒手对战周铁嘴,四黑卫和家丁将其余十几人围住劫杀。

二煞分左右,舒神功,一甩袍袖露出阴森森两只鬼手,放蓝光冷气逼人。王翦手中长枪也是不逞多让,劲力尽出,风雨不透。

长枪讲究枪刺一条线,迅疾如风,快似闪电,王翦家传追魂枪绝非浪得虚名,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之人更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高中矮三煞王翦却不知厉害,此为天地人三煞也,高个便是天煞,中间者为地煞,最矮的为人煞。

一招神龙摆尾,再紧接一世横扫千军,谁知地煞矮身躲过,一侧天煞却用手臂生生将长枪挡住,铛的一声将长枪磕飞,震的王翦手臂发麻。原来此人内力如此之深厚,令己始料未及,隐隐有几丝反噬之痛。

再看那人煞正与周铁嘴厮杀,哪人煞看似矮小,却内力更甚,周铁嘴手中长剑左挑右刺,剑剑不离人煞罩门大穴,谁知哪人煞如挑逗小孩子一般,游刃有余,气定神闲。

吓得周铁嘴一身冷汗,不敢大意,内力灌于剑身之上,携带丝丝破空之声直刺人煞前胸,哪人煞纹丝不动,见剑尖迅至,突然间将单手一番,一把便将剑身抓住,吓得周铁嘴冷汗淋漓。

此人手掌不畏刀枪,这是什么功夫,脑海中突然记起此乃阴煞鬼爪,就在这一恍惚之间,人煞另只手气,一运力,击至剑身之上,宝剑“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周铁嘴一个倒翻,凌空将手中哪截断剑顺势抛出,就见寒光一闪,直取人煞下身,人煞抬虎步,踩剑诀,将其踩在脚下,转身倒悬,用脚后跟磕断剑手柄,便倒飞而去。

此刻周铁嘴飞身落地,身形未稳,眼光扫视之际,突见寒光来袭,可是想要躲避已是不能,噗嗤一声闷响,半截宝剑生生插入肚腹之中,眼神惊恐之间突然鬼爪已至脖颈处,痛疼难忍间已无气力,就觉脖颈一凉,魂归西去。

而哪四个黑卫,以及家人手中刀剑乱舞,也与三煞,二鬼所带来之人展开厮杀,顿时这王家大院风雨之中喊杀震天。

四黑卫与烟鬼,色鬼对战,二对一,这四个黑卫虽然被烟火熏的分不清其本来面目,手中刀剑奇招尽出,凌厉凶险,堪堪与二鬼战个平手。

再看此刻王翦手中夺魂枪法上下翻飞,已然失去开始之凌厉,渐显凌乱,且二煞乃是绝顶高手,西域阴煞鬼爪,十指如勾,不惧刀剑,泛粼粼蓝光,奇毒无比。王翦纵是功力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本来气势已失,信心全无。心中一阵悲意袭上心头,渐生死意,老眼模糊中恍惚看到孙儿被杀,举家罹难之惨象。

再回头想想最近几月来,连番冒充天鹰教的一番杀戮,令那些王姓富家大户一个不留,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天命如此也!

小疯子隐入高树之上,目睹一切,见王家下人皆是些乌合之众,此刻哪周铁嘴丧命,四黑卫含恨击杀也已是强弩之末,不出十招便将被二鬼手到擒来。

王翦亲手杀其子,便做鱼死网破之想,然三十六路追魂枪法此刻已是守多攻少,哪天地二煞二人阴煞鬼爪功神出鬼没,依然未出全力,依功力而论,二煞一人战王翦也是轻松自如,暗忖这天地人三煞果然是武林高手,江湖中难缠之劲敌。

小疯子突然抬头,却见正堂屋顶高檐之上趴附一人,正在探头张望,小疯子运天目神功聚力望去,正是塞外神驼覃天仇,就见哪覃天仇在屋脊之上探头探脑,脸色阴晴不定,大有彷徨之色。

突见覃天仇飞身而起,令小疯子大惊者此老不是念及王家收留之恩,而是折身向西而去,顷刻间便在风雨中消失于无形。

小疯子咬牙暗骂,此乃人老成精,见王家大势已去,明哲保身而去真非君子所为,就算不顾及收留之恩,也得顾及哪个女徒王溪月还有那一对无辜母子。

小疯子念及后宅,飞身离开高树,折身奔后宅略去。

后宅依旧浓绿掩翠,灯火绰约中风雨依旧,前院喊杀声传至此已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那些女眷下人此刻早就被吓得躲的躲藏的藏,要不就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来至东院偏厅前,运功察试,气息波动之音来自偏厅最里一间,虽然漆黑一片,但随着一声婴儿啼哭便暴露无遗。

小疯子来至窗前,轻声道:“溪月小姐,可否安然无恙!”

且听“咚咚咚”一阵奔跑之音,王溪月开门而望,穷尽目力见小疯子站立偏厅甬道之上,顿时芳心大悦,依旧不言不语,来至小疯子眼前。

二人四目相对时,王溪月突然间将小疯子脖颈搂了个结结实实,生怕此人再次离去。小疯子被其突然举动吓得一时不知所以,呆讷着,惊恐着。

小疯子玄功布满周身,风雨避之不入,突觉肩头之上温湿蔓延,定然是那王溪月娇泪涟涟。

王溪月更是五味杂陈,却碍于小姐颜面不肯吐露真言,小疯子空受无妄之灾,却以德报怨,示警于己,此情难以相忘。

本以为今生恐难再见,从此天涯相隔,在送小疯子至大门之外时便早就打算,倘若今生不能相逢,便出家为尼,青灯古佛长伴终生。

可是突然间小疯子俊爽身姿现身在这风雨后宅,少女心扉犹如洪水决堤,泛滥成灾,一发而不可收拾。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顾不得什么道德颜面,紧搂其身,默然泪流。

小疯子突然间发觉此女面冷心热,一张俊俏冷艳之面后面掩饰的是一颗滚烫的心。

王溪月想到今日家逢惨变,已似覆巢之下之危,父兄作茧自缚,累及家人已是上天之命。

亲眼见父亲刺死其兄,心灰意冷,好在师傅暗中救至此地,便与苦命嫂子诉说今日惨变。

美夫人靳含雪倒是一脸释然,苦笑一声,望襁褓幼子又潸然泪下,心中稍有不甘,想来我祈求上苍誓言应验,只是可怜孩子以后怎么存活于世,便开口慰小姑子道:“妹子,失之东隅,得之桑榆,我王家做下滔天罪行,我二人也无颜活苟活世间,如此也好!省的你我背负罪责枷锁厚颜于世!”

谁知一向冷峻的王溪月一声苦笑道:“嫂子,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但愿我们阴间相聚,泉下再无仇怨!”

靳含雪茫然抬俊目而视,真没想到只有十五岁芳龄的王溪月如此洒脱,无半点苟且之念,暗生佩服。

可是当小疯子突然间门外问话,王溪月芳心大乱,飞步而出,心中所有冤屈再也阻挡不住,爆发开来。

风雨中二人默默伫立,好似已是阔别多年之旧识般相拥。

良久二人才分开,王溪月紧抿嘴,睁泪目更显娇艳。

小疯子侧耳闻听,听到前院杀声渐停,知道凶险临近,便携手来至屋内,见床榻之上靳含雪秀发垂肩,怀抱婴儿,楚楚可怜。

美少妇抬泪目,见一爽朗少年入内室,惊厥不已,小疯子抬手施礼:“少夫人母子安好!”

一语惊醒,靳含雪恍惚之中总觉好生熟悉似是旧识,尤其此少年语气抑扬顿挫,厚重有力,让人听之如饮甘泉,不知如何作答,默然点头。

“溪月小姐,少夫人,此地不可久留,还是速速随我离开才好!”

王溪月进退两难,扑朔眼神看向嫂嫂靳含雪,此刻靳含雪却陷入一片茫然之中,恍惚中似是置身于一个天堂世界。

里面天花烂漫,芳草萋萋,携小儿游荡于秋千之上,旁边一美男人含情脉脉望之如醉。

“嫂子!”一声轻喊,靳含雪才清醒过来,沉思片刻又陷入一片死灰境地。

娇躯轻颤,悠悠道:“壮士,我等柔弱之身怎能逃过贼人魔爪,如此拖累,倒落个牵连之罪,奴家甚是不忍,就算苟活于世又怎能心安?”

小疯子闻听靳含雪有赴死之念,怅然若失,才意味深长的道:“少夫人,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为人者忍百辱乃为后世,为母者更得为子孙着想,幼子临世还不满二日,尚不知亲情何否,怎可忍心!”

一语后,靳含雪望怀中又是珠泪涟涟。

小疯子见靳含雪稍有心移,紧接着如自呓般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此言一出,靳含雪泪目猛抬,此语萦绕心头已是多日,难道是他,是哪个能够读懂自己内心之人,不免心猗荡漾。

小疯子此语意在激起其书生之念,非是拈花惹草之想,见靳含雪突然间美目放光,眼神中飘过丝丝温馨光芒。

冲王溪月一努嘴,王溪月自然知晓其意,近身嫂子跟前,道:“嫂子,疯子之言有理,小侄儿尚未开眼看看这花花世界,怎可与我们共赴黄泉,还是逃出去再从长计议的好!”

靳含雪一脸无奈般道:“妹子,你看我三人皆是女流幼子,手无缚鸡之力,怎能说逃便逃?”

小疯子急切道:“少夫人无需多虑,快些收拾衣物,我等这就离开。”

靳含雪,王溪月一脸茫然,但还是与嫂子收拾了一个包裹背在身后,靳含雪紧裹婴儿,三人出门而来。

此刻喊杀声止,偶尔夹杂着一声惨叫,随即便归于一片平静。小疯子知道此刻天鹰教已然得手,正在斩尽杀绝,免留后患,很快便来至这后宅之内。

小疯子心中急切,便领二女来至后院墙处,接墙角一簇旱竹遮掩,左右手一揽二女杨柳细腰,轻声道:“少夫人好生抱好婴儿,切勿出声,也不用害怕,我带你们离开此是非之地。”

少夫人靳含雪满脸娇羞,默然一垂美目,王溪月倒是一脸矜持,心中却幸福连连。

就见黑夜之中,一簇黑影犹如大鹏展翅,凌空而起,蹿起几丈之高。二女惊吓的紧闭双眼,只觉耳边风声嗖嗖,雨滴打脸刺痛。

小疯子携带二女功力提至极限,用尽全力,几番起落,虽看似臃肿,却去势迅疾,借院后松树掩饰,转瞬间便来至土地庙前。

再看那土地小庙,此时已是残垣断壁,风雨中偶有几丝青烟冒出,坍塌的一片狼藉。

小疯子早就注意到墙角处还存留一角,能避风雨,将二女轻轻放下,小疯子气喘吁吁,胸口起伏,耗费内力甚巨。

身形一低,一沉丹田之气,将太乙内力运行片刻,稍做恢复,睁双目,侧耳倾听,透过风声雨幕,见下方王家大院偶有人头攒动。

再放目望去,火光攒动,随风而舞。定是天鹰教人雨中放火,屋内燃尽,定然坍塌,王家从此便是一片狼藉。

看来天鹰教中人,意在毁尸灭迹。

二女惊魂甫定,夜色风雨中观察此地,好似荒山野岭,好在小疯子站立一旁,否则定会吓得肝胆俱裂。

再略一张望,见岭下不是自己家园还能是哪儿?再看自己曾经居住之所,从门窗内蹿出熊熊大火,在风雨中甚是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