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檐村的山头开始变的更黑了,空气中充斥弥漫着浓浓的硫化氢臭鸡蛋味,就连旱湾子井水喝起来也变的酸涩。这一切只因为一年前的李富儿,不知从哪打听来烧兰炭的营生,雇了些本村人,每日在旱湾子的深沟里烧兰炭,烧好了再拉出去卖。据说钱赚了不少,只可惜荒了山头的绿草,李倌儿只能和老耿头把羊赶到更远的地方去放。
开始的时候,旱湾子的郭姓人喝着酸涩的井水,对李富儿抱怨不少,但是有不少郭姓后生也在李富儿的兰炭场烧兰炭打工,工资还赚的不少,是矿上窑黑子的两三倍工资,所以老一辈子的人只是埋怨,也不阻止。渐渐的郭姓的人明白过来,旱湾子郭姓人的地界为啥只有你李家人在烧兰炭,于是三五家郭姓人,凑够了钱,也在沟里头做起烧兰炭的营生,这一下子尝到了甜头。没几个月,旱湾子的沟里头灯火通明,烟蓬雾罩,热火朝天。
瓦檐村的人赚到了钱,周边村子的人看着眼红,纷纷效仿了起来,最后整的“村村垒碉楼,二里一烽火”的场景,假如那时有条件航拍,俯瞰云州矿区,用烈火焚天形容也不为过。
李富儿开着一辆天津大发来到了大海的修理铺,下了车冲着修理铺里喊道:“大海!大海!快出来,看看讷这车是咋咧?”
大海雇的徒工从修理棚出来,走到李富儿的车跟前对李富儿说道:“咋咧?你上个车先打个火,讷听听。”
李富拔了根烟,抽了起来,翻着白眼瞟了徒工一眼说道:“你学会了吗?就捣挖岗的车,修不好再整坏了咋办?去喊大海来。”
徒工也是附近村里的后生,认识李富儿这个灰猴,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李富儿,村里的人都一样,别管你有多大的能耐,你心眼不整了,天王老子也瞧不起你,听着李富儿一番炫五吓六的语气,也不搭理李富儿了,扭身往回走,还朝天摆了摆手说道:“师父不在,你爱修不修!”
李富儿一瞅,这还得了,自己现在好歹是个人物了,连一个小徒工都降不住?烟头往地上一甩,撵了过去,一扳徒工的肩头说道:“你个兔崽子,啥意思?”
那徒工手里拿着十五寸的大板子,顺势扭过了身子,举到了头上呵道:“你啥意思,你想干嘛?”
别看李富儿在村里自喻是个大各甲,但是性子胆小的很,见了徒工举着板子和自己拧眉,底虚的很,松开了扳肩头的手,把握着距离冲后生反问道:“你啥意思?”这下好了,两人杵在修理铺跟前,一人一句“你啥意思”,“你啥意思”循环对峙着,路过的人都止步,观望着这两人到底是个啥意思。
如此两人吼了七八分钟,大海开着皮卡车回来了,刚才去了小站村救援维修了,瞅着自己的修理铺前围了不少人,连忙停车下来,扒拉开人群,见李富儿和自己徒弟在门口一人一句“你啥意思”的吼的脸红
脖子粗,连忙走到了两人中间,分手打住两人,喊道:“停停停停,你俩这到底是啥意思啊?咋了吗?”
李富儿见了大海来了,急忙向大海告状道:“大海你可来了,你瞧你收的啥玩意徒弟?讷来修车,他不给讷修,还要拿扳子打讷?还反了他了,给讷开除他!”
那边徒工听了,对大海辩解道:“师父,他要来修车,讷给他修,结果他看不起讷,非要你给修,那讷就忙别的去,他又问讷啥意思,讷有个啥意思?他这是啥意思咧?。”
大海已经明白过来,知道自己徒弟的性子,多半怪不得徒弟,回过身子问李富:“行了儿,来我给你修,说车子咋了。”
李富儿见大海来了,自个也觉得闹下去没意思,也不搭理了徒工,对大海说道:“行,这可看你面子,要不然讷弄死他个小求大,你帮讷看下车,也不知道车子咋了,跑起来老是嗒啦嗒啦的响。”大海听了,跟李富儿把车钥匙要过来,开了一圈,车停了了下来,在车上对李富儿说道:“富儿啊,你这四手车,主人换多了,油用的太杂,油缸砸了坑,估计的大修,要不然最多半个月,这车就得彻底报废。”
李富听了抽出一根带把的昆湖烟,把烟嘴在大拇指甲盖上遁了几下,把烟遁的更瓷实,抽来硬气,又给大海点了一根,问道:“大修得多钱啊?”
大海吸了口烟说道:“那得看换几个缸,四个缸都有坑估计的千大几,一个的话三四百就可以了。”
李富儿听了,不由的抽搐了下烟,说道:“咋这么贵咧?”
大海开玩笑似的说道:“还贵咧?你一个月万大几的挣,还在乎这点钱?”
李富儿听了,挺了挺腰,显得精神点说道:“那是咧,修吧。那讷就把车放你这里了。啥时候修好咧,讷来取。”
大海点了下头,说道:“行,你先忙你的,留个五百块钱,讷进料用,完了多退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