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裂人(2 / 2)

缠身腥 小陌 1549 字 2020-08-21

“春桃,是你吗?”他重复了一遍,有些不快。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咿呀”了一声,好像是一个哑巴。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穿过帘子,她急忙将帘子拨开,结成两束。帘子后面确实躺着一个男人,身上裹着厚重的衣服,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罩子,只留两只窟窿,露出一双眼睛。

仿佛有一簇无形的力量正在压迫着柳清浅的喉咙,呼吸被一点一点挤了出去。

他又是谁?

为何进入蒲家后一直没有见过此人。

他重重包裹的衣服下面藏着什么?

唾液滑进咽喉的时候,并未沿着喉咙避缓缓滑下,而是直接砸进了体腔。

这时,袍子里传出了声音:“快点,帮我擦药吧。”

擦药?

莫非他患了恶疾,才要把自己包起来?

红衣女子凑上前去,轻轻解开他腰间的黑色带子,柳清浅躲在柜子里,甚至都忘记了眨眼,一丝一毫看得仔细,生怕漏下什么。

红衣女子先摘掉了他头上的罩子,一张陌生的脸逐渐显露了出来。

“啪嗒”。

时间好像停了格。

瞳孔不由自主地睁大,她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第一眼看到这张脸的感觉。兴奋,紧张,或是恐惧?

不是脓包,也非疮症。

他整张脸纵横交错地爬满了古怪的裂痕,以一种外翻的形式绽裂开来,深深的,布满血丝。

她知道的,有一种叫做冰纹瓷的瓷器。这种瓷器非常奇特,由于坯、釉膨胀系数不同,当釉的内部应力超过其弹性区间时,釉层发生断裂、位移,形成冰纹。釉片下的冰纹层层叠叠,釉面却没有裂痕,光滑丰润。

与冰纹瓷不同的是,他的脸面并不光滑,且不知何故,脸皮沿着裂痕微微卷起,继而脱落了。

他的脸在蜕皮。

他机械地动了动脖颈,将头扭向了老柜子的方向,他似乎感觉到房间内藏着一束陌生的目光。

虽然隔着柜门,但柳清浅仍旧感觉到了藏在这目光中的寒意,沿着缝隙钻了进来,填满了整个柜子。

这种寒意如此熟悉。

她不禁一颤,他的眼神和画卷中男人的眼神一模一样,充满敌意,寒冷和说不出的厌恶感。

红衣女子继续一层一层的褪去他身上的衣服,柳清浅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她从未如此急迫地想要追看什么,像一个谜,将她吞掉了。

“咕咚”一声,她掉进了谜团的胃里!

当裹在他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也被褪去时,她看到了他完整的身体。

她曾听人说过,女子见到男子裸体,便会唇干舌燥,春心荡漾。不过当她见到这个陌生男人的裸体时,却被一阵恐惧瞬噬了。

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庞大的力量从脏腑的深处伸展开来,硬生生地撞击着体腔壁。

他身上的皮肤全都皲裂了,像许久没有雨水滋润的土地,噼里啪啦的生出很多条裂缝,沿着裂缝的纹路绽裂开来,散开,交汇,皱成了一个小卷,脱落下来。

他是一个裂人!

红衣女子将毛巾浸了盆中的药水,在他身上轻轻擦拭。

突然,她忍不住呕了一下。同一瞬间,一个巴掌便响亮的贴到了她的脸上。他喘着粗气,仿佛怒不可遏:“贱丫头,这么久了,你还是觉得恶心吗?”

红衣女子委屈地捂着脸,咬着嘴唇,忍住了眼泪。

小时候,柳清浅在一户人家院中的角落见过一个奇怪的画面:一条蛇褪下了一层皮,焕然一新的离开了。

她才知道,那是蛇蜕。

她蓦然联想到眼前的一幕,她从未听过,更没有见过人浑身绽裂,而且还会蜕皮。

人蜕?

她忽的想到了这个词。

之后,红衣女子小心翼翼的为他擦了药,说也奇怪,擦药后一会儿,他身上的褶皱的皮子便全部蜕了下来,血淋淋的,让人作呕。她小心翼翼地帮他穿好衣服,然后拉好帘子,退了出去。

柳清浅见没了动静,才轻轻推开柜门,脚尖着地出了柜子。她踱到门前,轻拉开门板才逃了出去,像刚刚从一场偌大的灾难中挣脱出来,脸色惨白,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