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簌簌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将头压得很低,说道:“回……回老太太的话,这孩儿枕……”
没等她说完,莲音却忽的抢在前面说道:“老太太,莲音有话要说!”
老太太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应了她的请求。
“在您寿辰前的一段日子,有一天,我刚巧路过红蓝阙,竟然发现小晴鬼鬼祟祟地从里面出来了。”
老太太倒抽一口凉气,狐疑地问:“你说什么?”
小晴不知所措地摇摇头,辩解道:“莲音,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她刚刚开口,老太太便回手给了她一巴掌,呵斥道,“闭嘴,你这个贱丫头!”
小晴捂着红肿的左脸,再不敢抬头了。
老太太让莲音继续说下去:“我发现小晴从红蓝阙里出来,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当时她神色紧张,我还问起了她怀里的东西,她没说什么便匆匆走开了,现在想想看,很可能是这个孩儿枕。”
老太太点点头,质问道:“这个孩儿枕是不是你在红蓝阙中偷的?”
小晴的脑袋像一个拨浪鼓,左右左右的来回摇晃,怯弱地说:“老太太,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没有去过红蓝阙。”
在恐惧面前,人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她指着莲音,说道:“这个孩儿枕明明是你卖与我的,那一日,你悄悄将我叫了出去,说有一顶非常漂亮的瓷枕,我一见这瓷枕便觉得十分喜欢,然后用了整整一年的月供从你手里买来了这个孩儿枕。因为老太太一直对三太太不温不火,我便将这个孩儿枕给了三太太,让她当作寿礼在老太太的寿辰上送上去,以讨她老人家欢心。”
老太太冷冷地看了莲音一眼,莲音是一个聪明人,她忽的露出一脸无辜相,辩解说:“老太太明察,小晴这是血口喷人!”
“你说她血口喷人,为何她不说是别人卖她的,偏说是你?”
莲音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低声道:“前些日子,我无意中撞到了她和一个家丁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她们见我便匆匆走开了,我想她一定是认为我向老太太告了密,这才诬陷我的,再者,若说我这孩儿枕是我给她的,也要有证据啊。”
虽然莲音的话句句为胡扯,又好似字字在理,如同一张坚韧的网,小晴无法挣脱。她试图辩解什么,只见莲音跪到老太太面前,悲悲戚戚地说:“老太太,莲音对天发誓,绝无半句假话,若说假话,天打雷劈,您要为我做主啊!”
天打雷劈,还真是可笑的毒誓。只是,古往今来,这种所谓的毒誓又有几个应验的,说穿了,不过是唬人的把戏罢了。
即使是唬人的把戏,也有人甘心相信。
莲音说得信誓旦旦,声泪俱下,老太太不免有些心疼,毕竟她在自己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细细想想,一定是莲音撞破了她们的事情,反口诬陷她!
在这种关键时刻,三太太竟也质问道:“臭丫头,你快说啊,这孩儿枕究竟是哪来的?”
此时的小晴真是众矢之的,百口莫辩了。
这个孩儿枕明明是她从莲音手里买来的,她想要帮助三太太改变现状才好心做了这些,谁知现在不仅莲音诬陷她不成,连主子都怪罪起了自己。
这真是应了一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老太太舒缓了一下口气,问道:“小晴,若你不肯说出这孩儿枕是哪儿来的,你把孩儿枕中藏着的东西交给我,我同样可以饶你一命。”
孩儿枕中的东西?
她根本不知道这孩儿枕中还藏着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晴一脸委屈,乞求道:“老太太明鉴,这孩儿枕真的是我从莲音手里买来的,至于枕头中有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
老太太不禁怒火中烧,叫嚣道:“你这个小贱货,看来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肯开口了!”话落,几个婆子便从暗处钻了出来,她们手里握着掸子,将她团团围住,发疯似地朝她身上抽打。
痛像一条条细长的小蛇窜满全身,用力撕咬着,她一边求饶,一边蜷缩着身子躲避。
她爬到了三太太身边,求助道:“三太太,求求您,救救我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三太太像丢掉垃圾一般,一把挡开了她的手,嫌弃地说:“你这个死丫头,都怪你,不然我也不会被你连累,你这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好似一柄尖刀,生生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一直以为三太太虽然牙尖嘴利,不惹人喜爱,不过心肠还算善良,但此刻她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无穷无尽的抽打还在向她袭来,耳边回荡着老太太的那句话:“说不说,这孩儿枕是怎么来的,枕中的东西呢?”
突然,她感觉后脑被重重一击,倒地的一瞬,她隐约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莲音,她满脸惊恐,手里握着一根短木棍。
脑袋里嗡嗡作响,视线正在慢慢被收紧,耳边的嘈杂瞬间被偌大的潮汐声覆盖了,她慢慢停止了抽动,然后陷入了一个莫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