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的这番话细腻缜密,句句在理,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推翻的漏洞。好像,她就是真凶似的。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明明是假的,却被说得好似真的一般,有些是明明是真的,却被扣上了虚假的帽子。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有几人能够说得清楚。
老太太脸色忽的一变,冷酷的让蒲须桐心生寒意,她阴鸷地说道:“你这该死的贱丫头,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竟然成了你泄愤布局的棋子,杀了樊氏不说,还栽赃嫁祸清浅。我真想剐了你!”
“老太太……”蒲须桐本想替她求情的,但话到嘴边,却将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还有什么异议?”
他只感觉鼻子一酸,眼睛里仿佛揉进了沙子,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涌出来,酸痛的,胀痛了眼球。
庞大的无助感向他袭来,他再次被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覆盖了。他太弱了,他没有能力保护那只兔子,亦没有能力救助柳清浅。
此刻,面对赴死的立春,他仍旧无能为力。
一颗本已支离破碎的心脏终于支撑不住强大的外力,彻底碎落开来。若现在的他如果能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该有多好,既能保护心爱的人不受伤,也能为坚韧的人遮风挡雨。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
他无法改变命运,只能接受命运给予的伤害和痛苦。
“没有……异议,遵从老太太的意思,对这个该死的丫头执行家法吧。”这一刻,他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他知道,他的心脏碎裂了一地。
立春被拉出了大堂,众人一并跟了出去,蒲须桐走在最后,他的双脚黏在了地上,小腿里像灌了铅,无比沉重。
立春的双腿亦在地上拖动着,仿佛成了一具无骨人,松松垮垮的,任凭他们拉扯。
穿过层层叠叠的廊子和高墙,他们来至一个蓝门小院。无人知晓蒲家里究竟有多少个院落,就像没人知道这院子中有多少秘密一般。
院里空空,没有房舍,亦无草木,只是整整齐齐的着若干块黑色的木板,乌突突的,有一种生锈的光泽。蒲须桐不知道这黑木板有何作用,木板下面有什么东西,又和家法有什么关系。
莫非,这黑色的木板下面是惩罚立春使用的刑具?若真是刑具,为何会有这么多,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生困惑。
牟叔看了看曹屠,他便带着两个护院凑到了一块黑色木板旁,用力将其中一块掀开。蒲须桐紧张极了,目光随着他们掀动的板子上移,然后“噗通”一下落到了板子下面。
他倒抽一口凉气:那下面竟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