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明搁屋子里头的窗缝偷偷注意陈嵩,他能坚持到现在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开始他的确气急攻心,回想以往种种心酸痛苦,怎么能忍下这一口气原谅他,死都不可能。
花景明笃定他坚持不了多久,顶多一两个时辰就走,假正义,道貌岸然,他定然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对付他们母子二人。
直到他不吃不喝,苍白了脸色,明明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羸弱,硬是咬牙坚持到现在,若是以往陈嵩,绝对不可能这样子,传闻看来是真的,性子大变的他,较之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花婶看着儿子脸色多端变化,知子莫若母,他动了恻隐之心,如何瞒得了她的眼睛,便循循善诱道:“若没有陈老爷,我们母子俩早已成为了一抔黄土,明儿……”
花景明冷漠道:“我要睡觉了。”说着直接上床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顶。
花婶深感无奈,能说的她都说了,关键是他要自己能想清楚。
陈嵩的变化让花婶至今都回不过神来,犹如做梦,臂上的疼痛告诉她一切都是现实时,她今天一整天都处在恍惚当中,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望着往外的陈嵩,心情着实复杂难辨。
陈嵩还能维持这跪姿,纯粹靠着毅力和疼痛感在支撑,宽大的袖子下她的手正掐着大腿肉,死死拧着不放松,他的耳朵嗡嗡直响,眼前介于模糊和清晰之间,混杂难言,夜风带起了一丝凉意,脖颈处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胸闷郁结,他感觉快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隐在暗处的宣赫吹了一声口哨:“我觉得他要死了。”
荀烨眼睑微动,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动,一道光华飞速直奔没入陈嵩体内,浮光幻影,不及入眼,悄无声息。
陈嵩蓦然觉得浑身不适感消失了,大腿不酸不麻不软,腹中涌现一股暖流,传达到四肢百骸,他瞧着腿下的泥泞土地,明明是地面,却仿若跪在棉花上,我娘的乖乖,这……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回光返照,然道他真的活不过明天?
宣赫眉眼挑起诧异,啧啧出奇:“先是调动部分魑魅成立噬影,一出手就将血牙团连根拔起,紧接着现在又用玄力护着他,荀烨啊荀烨,我怎么不记得你是这般热心肠的人了,连我都不曾享受过这待遇,真真是羡慕死我了。”
荀烨依旧沉默不语,湖灵却探出个头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黑心肠吗?”
宣赫细长的眼尾勾勒出一抹愉悦:“哦,我黑心肠?”
湖灵噌的立马缩回去,这男人明明不曾生气,嘴边时常挂着笑容,却总是无端让人觉得惊悚,仿佛是勾人魂魄的地狱使者,跟他说话,湖灵都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自古正邪不两立,它是纯灵之物,对于邪意最是敏感,这男人给它的感觉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