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于人生没有意义。
城外小路,一众侍卫驾驶着一辆囚车缓缓驶向岭南,刘子墨的深情,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囚车一路颠簸,刘子墨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梦中的地点依旧是千金楼,只是没有那场瓢泼大雨,倒是满城春光明媚……
梦里,千金楼的大门,缓缓打开,少年眉目如画啊,眼含秋波,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梦里,红妆十里,永乐公主含笑下嫁,红烛摇曳,少女眼中满是单纯的期待。
梦里,鲜红的纱帐下,他将一把匕首插进她的心房,她哭着问他,为什么。
那时她还刚刚生完孩子。
那是陌生人的孩子。
没有为什么,因为他,不爱她。
他的所有设计,落水,来自西域的迷香,时不时的身体接触,温和的关心,都是为了娶她,然后为心上人,取来药引。
尽管他的心意,他的心上人并不知道。
沈千金的眉眼,刻入他的脑海,死生难忘,但他不敢靠近,只敢不断打探他的消息,终于他知道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沈千金,他活不活三十岁。
解药缺了一味药引,那药长在极北之地是每年专供皇上的贡品,娶了给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是唯一可行的途径。
他不愿碰女子,但也容不得别人碰她。
真奇怪,明明……他不爱她。
后来小公主死了,他被她的弟弟,刚刚登基的皇帝陛下,判处流放。
许多年后,他听闻,她跳了悬崖。
又许多年后,听闻,那个首辅大人戚修能,也跳了悬崖。
刘子墨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想起梦中模糊的脸,好像是公主,又好像是沈千金,事情已然全部忘记,只觉得有些憋闷又有些悔恨,复杂极了。
小腹的疼痛把他拉回现实,看了看周围明白自己在囚车上,看了看双手,迟疑地摸了摸脸,声音嘶哑道,“我……没死?”
“醒了?”侍卫递给他一封信,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刘子墨慢慢伸出手,有些颤抖的拆开信,信很简短,一封信,两种笔迹,两句话。
小公主祝他孤独终老,沈千金祝他找到自己的幸福。
遥望着京城的方向,刘子墨,虔诚的行了个跪礼,从此他将永不回京。
元喜十六年,冬。刘家三子,刘子墨,不慎失足,掉下悬崖,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