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志复述完毕，整个堡垒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昆山村民都全部安静下来。

便在此时，一人仓皇闯进堡垒，急急吼道：“五弟，五弟呢！”

徐承志看清来人正是四哥蒙鹿，他匆忙闯入，惶急无措，想来定是有重要事情发生，忙迎上去问道：“四哥何事慌张？”

“三哥要和三酋头决斗，我们都劝不住。洛英酋头让我来喊你，她说只有你能拦得住他哥俩决斗。快跟我去吧！再晚就来不及阻止了。”蒙鹿心急如焚，急急将事情说完，催促徐承志快去阻止。

事急从权，仓木之事只能退后商议了。徐承志暗暗叹气，回头匆匆跟众人布置一番，主要是防止娄蚩前来攻击。叮嘱众人诸事听从夸赞调度，立随蒙鹿奔向连江堡垒。

离堡垒尚远，便听到堡内人声鼎沸，连江兄弟终于阋墙，各持兵器战在一起，四周都是他们身边的亲近之人各自吆喝着请求两兄弟住手商谈。但两人显然俱在火头之上，哪里是众人几句劝便能住手的，越打越凶，不时便有鲜血迸出。

洛英满脸焦急，手端一石臼兽血，持兽骨蘸兽血，围着二人战圈翻腾处疾速行走，嘴里念念有词，而手中兽血便被她淋于圈内，刻划画画之间便有微光从兽血滴落处散发。

两兄弟的祖棍便会受到影响，似乎祖棍变重，使得动作亦跟着受到影响，出招、抽身之际总无法干净利落的行动，牵扯之力如丝一般越缠越紧。

只是她所绘之符并不圆满，缠绕之力忽强忽弱，不能稳定的制衡兄弟两人，反而使得他们一俟松动便用上全力进攻，防守都变得相当困难。脱出束缚，不等她画出一套完整的符文，兄弟二人的脚步便将血迹踢踩个凌乱不堪，夹在尘土之中泯然失去了兽血所能激发的力量。

她只得重画，却是越忙越乱，更画不出完整一笔，索性不再做无用功，呆呆望着两位她最亲近的哥哥呼喝往来，怒气冲天，恶斗不休，时不时受上两道棍气便有血光之痛，伤身更添彩。不由悲从中来，跛坐蹙眉，泪眼婆娑，无声哭泣。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徐承志轻声询问洛英。

他来到时，连江二人早已战作一团，手执祖棍，身披兽甲，来来去去横扫竖砸，一味蛮力对抗，并不见什么精妙招式，棍身不时毫光闪烁，激起一圈圈空气涟漪，想是他们自身血气激发祖棍所致。两人招式相同，血气相仿，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胜负了。

倒是洛英满场绕圈刻划符文引起他的注意，尤其还是拿兽血刻刻画画，徐承志认出应是某种兽骨符纹。心中大为好奇，对洛英陡生神秘好感，忍不住的想要接近。

洛英回头看是徐承志，点头致谢：“谢谢。我坐一会。你来晚了。”

转头看着兄弟两人生死搏杀，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涌出眼眶，擦抹两下却是越抹越多，索性任其自流。

“我从出生便体弱多病，酋长父亲以为我活不长，按求卜所示，将我丢在祖地深处不管不问，要依先祖安排行事。那时的我只知哭泣，也没有力气走出祖地，是强鹰哥哥连夜背我出来的，强鹰哥哥再晚一步，我想我已经进了三足鼠的肚里。”洛英没有回头，幽幽诉说，举起左手，徐承志看到洁白修长的的手指只有四根半，小拇指少了两节，“强鹰哥哥背我到祭舞那里求救，跪了三天三夜，才得到祭舞大人允许，独自回到部落。酋长父亲恼怒强鹰哥哥违背先祖意愿，责令强鹰哥哥在祖地做足三年隶役，才得以回到部落。”

洛英笑了，有点凄艳之美。徐承志默默点头。

“祭舞大人救了我，还传我符术，我才得到酋长父亲的认可，还变成了他最宠爱的孩子。”洛英忽然回首看定徐承志，嘲弄道，“是不是感觉挺荒唐的？这都是强鹰哥哥的努力才得来的呀！”

徐承志竟无言以对，他们似乎都没有错，事情却一步步演变成现在的局面，想想还挺烧脑的。

“学过几年符术后，师傅见我还算可造之材，便允我回家为酋长父亲过寿。哪成想，在雁愁涧碰到了跺颜部落的五魔头戈天。戈天符术比我强，他要强抢我回他部落，是连江哥哥替我连挡十二道符术，拼死护着我。”洛英理理乌发，继续诉说，徐承志这才发现，洛英牛角洁白如玉，长仅三寸，纤细小巧，“你是连江哥哥的生死兄弟，没有发现他的左腿有点跛吗？”

徐承志观注战局，才发现连江战斗不能以左腿做支撑点，每每跳跃之间都向右腿倾斜，运转起来便被强鹰抓住这点猛攻。他实力本比强鹰强上不少，但在这种局面下却也只能勉强保持不落下风。

“这是连江哥哥救我落下的。”洛英道，“他是我们所有兄弟姐妹中身体最强壮，天赋最好的一个，都是因为我他才落到今天地步！”

泪水再次浸满洛英双眸。真是水做的牛妹妹，徐承志暗叹。

“我是不是因违背了先祖的意愿，才变成一个不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