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好东西，随便取下一块来，足够寻常人家三代人富贵。

但要是损毁一点，价值肯定就要大打折扣。

真不知道该说这位小公子暴殄天物走，还是财大气粗。

汪平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默默静候。

百步的距离，在这位小公子脚下，不过眨眼之间。

他道：“屠巨，让人收拾收拾，随我去一趟血刀帮。”

屠巨怔了怔，似是没反应过来。

他原以为要回浩源镇。

纵然心中疑惑，他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之后一声令下，一千八百人连忙动了起来，谁也不敢拖沓，毕竟他们出门时一共一千八百五十四人，现在这五十四人已经去了地下，就因为拖拖拉拉不爽利。

有着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自然没有人敢重蹈覆辙。

而在收拾的过程中，印飞阳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吧？”

张文栋连忙躬身说道：“属下知晓。”

印飞阳道：“那你应该能做好吧？”

张文栋掷地有声的道：“属下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印飞阳笑了笑，“话别说的那么满，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也有所耳闻，你现在先从惊天堡和星罗宫的獠牙中保下一条名命再说，我可不想还未去到血刀帮，就听到你身死的消息，若是那样，我可就要将你的魂魄送人了。你活着没做什么事，死后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松。”

张文栋身躯一颤，讪笑道：“属下已有对策，必不会让公子失望。”

千刀万剐和抽筋剥皮固然是酷刑，但熬炼魂魄……他宁愿选择前两者，不管来多少遍也是如此。

印飞阳道：“这些都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也不会管。屠巨那里你用不着担心，他会得到很多女人，每一个都能让人魂牵梦萦，时间一久，这件事自然也就淡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若无必要，不要和他见面，淡了是淡了，但可不代表会忘记。你只要不死，他就永远不会忘，你每出现在他面前一次，就等于是揭他一次伤疤，换做是我，也会将你碎尸万段，懂了吗？”

张文栋道：“属下明白。他是身在泰帮，我在皇龙寨，或许我们都不会再见。”

印飞阳嗯了声，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一千八百人，随即离开此地，不过走了几步，他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背叛。”

张文栋跪地，不发一言。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语言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毕竟面前的人可不是傻子，而是聚沙门的小公子。

待人尽数走后，张文栋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腿上的灰尘，长舒一口气。

印飞阳就如一座大山，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即便现在走了，可他还在阴影之下，根本不敢造次，总觉得说不定哪天这座山就会突然出现并落下，然后将他砸的粉身碎骨。

这时，汪平和屠且走了过来，对于自家寨子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他们纵然有些不满，但也不会指责。

世道本就如此，若是能有项中武那般实力，当然就用不着；可若没有，那还是得低头，不过也有些犟骨头不愿意，只愿站着生，不愿跪着死。

这倒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活法。

汪平开口道：“寨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文栋道：“约束好下面的人，没事别出去瞎转悠，特别是别得罪了惊天堡和星罗宫。”

汪平道：“就算他们两家背后都有靠山，但我们也有小公子，何需怕他们。”

“愚蠢！”张文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这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万万别说出来，难道你能指望这些大势力为了我们撕破脸皮不成，凭什么？别忘了，现在这里是星罗宫和惊天堡两家说了算，我们暗地里动动手脚无妨，只要不过线就没事，可明面上，必须放低姿态。”

“等过几天，你和屠且分别去惊天堡和星罗宫，以示交好之意。现在的皇龙寨，要不是因为小公子，早就被他们干掉，岂还能活着。不要夺下一个寨子就觉得自己是大爷，比我们强的多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就比如小公子，你觉得他一句话下来，我们能反抗吗？”

汪平闻言，知道自己这几天有些飘飘然了，连忙答应下来。

他本就是一直跟着西门束，此番让他承认事实，倒也不难，心里更不会觉得别扭。

屠且虽然不愿，但也没有反驳。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急不得。

但很快他就想起一件事来，说道：“这几天下来，那泰帮的人都快要把皇龙寨吃穷，现在兄弟们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再不想点办法，我们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张文栋也知道此事，但当时想着尽量别去惹怒屠巨，便没有管，现在人走了，肯定是要解决此事。

不然吃不饱就要饿肚子，饿肚子就会人心涣散，然后他这个寨主就要完犊子。

张文栋思索片刻，然后说道：“那等会儿你就带人下山去，记住，别心慈手软。”

“只要钱粮，若无必要，俺绝不会多杀一人。”屠且到现在对张家村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但即便这样，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掩盖。

张文栋道：“自然不能杀人，要是他们都死了，我们下次再想要钱粮，可就难办了。”

“去吧，早去早回。”

汪平目送屠且离开之后，开口说道：“这家伙心慈手软，做不成大事。”

张文栋却接话，而是回道：“你带人去幽冥洞看看，这个势力铁了心只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上，不掺和外界的事，我觉得所图不小。”

汪平道：“或许你猜错了，说不定他们真不喜欢掺和外界的事。”

“是不是猜错了，总要去看看才知道。”张文栋淡然的道。

他目光投向远方，皇龙寨的命运就像是波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倾覆的危险，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宁愿疑而错，不愿信而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