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意在让人不要心急,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但也可以用来说坏习惯,不可不慎。
李道一并非是知错不改之人,早在没来一规郡之前,他便明白修行亦是修心,尤以后者更重要。
行如果错了,那一定是心出现了变故。
有人纵横天下,败敌无数,可最终却因心魔而陨落,留下唏嘘一片。
有人王图霸业挥手间,从自信变成骄狂,从勤奋君主变成好大喜功之帝,最终落得个霸业分崩离析。
正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但吸取教训者,又有几人?
在李道一沉默不语、康尘以为自己说错话而感到忐忑不安之际,石幽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有些得意的道:“崔老说了,他想在这休息三天,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道一收敛心神,沉默的点点头,随即牵马前行。
既然打算在这休息三天,自然得找个住处才是。
在他往前走后,康尘终是忍不住说道:“石小姐,你过分了。”
石幽怔了怔,“康尘,敢说我过分,你讨打是不是?”
康尘道:“公子护我们出青南岭,在青南岭的搜捕下保我们周全,更在你被蛇咬伤后带你寻医,论亲疏,该是你和公子亲近些才是,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如此说公子的不是。”
石幽闻言,眼中带着复杂之色,“他能对裘让铁石心肠,我看他带我们出来,八成是有所图谋。”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康尘大怒,“公子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石幽,我告诉你,公子乃心善之人,我并非是因为公子待我极好才说,而是自从遇见公子后,公子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中,我以性命担保,公子他绝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石幽瞧见怒气冲冲的康尘,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简直是目无尊卑。
石幽很想将他一脚踢下去,但想了想之后最终作罢,转身返回车厢中。
而她并不知道,她犯了和李道一同样的错误,只是李道一已经察觉,但她并没有。
石族比起聚沙门更胜一筹,其家中弟子外出行走,也自觉高人一等。
这就是势力强大所带来的坏处之一,骄横,是一个人走入深渊的开始。
还是那句话,别让骄傲蒙蔽了你的双眼。
“康尘,你很了解他吗?”从石幽出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朱曼终于开了口。
康尘却不愿多加解释,只道:“不了解,我只知道公子待我极好。”
说完,他就驾马跟了上去。
人人心中自有一杆秤,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称一称便自见分晓。
当然,若是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之辈,自该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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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一不愿在浩源镇一直转悠下去,免得被有心人察觉,所以在一家与众不同的客栈前停下。
其不同之处,在于进入镇子后一路走来,家家客栈皆热闹,唯有这一家有些冷清。
当然,他也不是说自己喜欢清净就选这里,而是别家要么没客房,要么就没那么多了。
而站在门口,脖子都快吆喝哑了的店小二见状,连忙迎上前来,脸上带着笑意的说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李道一道:“住店,要………”
他扭头看了眼,随即说道:“七间上房。”
“七……七间上房?”店小二膛目结舌,不过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往这而来。
店小二恍然大悟,说道:“好嘞。”
“上房七间,客官您里面请。”
他这一嗓子,客栈里的伙计就动起来。
店小二则将马匹拉去马厩,以上好的草料伺候着,毕竟这可是大主顾,怠慢不得。
进入客栈,食客二三,空座极多。
此地多了几分清静,少了几分喧嚣。
崔甲赞一声好,他亦是个喜清静之人。
来到二楼,照例选个靠窗的桌子坐下。
此地对李道一来说,还是极为陌生,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总要先熟悉熟悉,更何况他们要在这呆上三天。
崔甲和崔若云独坐一方,朱曼和石幽比肩而坐,康尘就只能和李道一挤一挤了,毕竟他总不能去和崔老爷子坐,至于崔若云,那就更不行了。
而那断手断脚的裘让,则被康尘背如房中休息,饭食等会儿让伙计送上去就行。
崔甲看了眼李道一,随即问道:“小子,老夫要在这呆上三天,你可感到不快?”
李道一道:“此行乃是前辈作主,前辈既然说要在这住上三天,晚辈自然不敢不从。”
崔甲道:“那老夫说是要住五天呢?”
李道一犹豫了一下,便道:“可行。”
崔甲道:“那十天呢。”
“不行!”李道一斩钉截铁的回道,骄横是骄横,一味迁就是一味迁就,不可相提并论。
五天,已是李道一的底线,再多哪怕是一天都不行。
他眼下麻烦缠身,被夏侯卓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相信,就算舍弃康尘、乌凝、麻三、余舍等人,夏侯卓也一定会让他死。
所以他决不能将这个麻烦带给别人,早日将崔甲送到魔焰城,他也好早日解脱,到时候孑然一身,生死皆是一人事,不连累他人,可谓是轻松至极。
而崔甲若想呆在浩源镇三天,可以,他会尽力做好一切;但要是呆上十天,那他就非得把这老头子打晕强行带走不可。
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他心中有数。
三天五天都行,就是十天不行。
至于极限则没必要,毕竟到了极限,就说明事态已经很严重了,他并不想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就行,拼尽全力则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