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越回过头去,见朝堂上向来淡漠的于淮音正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他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他敏锐的察觉到,于淮音要说的事情,应该与他的变化有关。
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心脏却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激动,在心口怦怦直跳,他等着于淮音的下文,可他等了好一会儿,却只等来一声轻叹。
于淮音对上他的眼睛,只一瞬,他又恢复到了以前那副表情,淡漠,不苟言笑,他颔首,言辞恳切,说:“您要保重龙体。”
然后就转身走了。
那日之后,于淮音还与往常一样,对他亲密则亲密,可两人之间,就是像隔着一层什么一样,始终无法回到他登基之前那样。
直到那一日,先是从丞相府传来他中毒身亡的消息,代越闻之愕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赶去,待走到灵堂,他看见了躺在棺材里的于淮音。
闭着眼睛不说话的于淮音,与他记忆中的某一幕很是想象,他看着看着,手指忽然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好在袖袍够宽大,无人发现。
他想伸出手去,把人拉起来,这人不该躺在这里的,可他袖袍里的手臂正要动作,棺材里,于淮音的眼皮却忽然动了动。
代越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还没来不及反应,下一刻,于淮音就睁开了眼睛,那两道绝对不属于一个死人的目光,正与自己看他的视线对上。
也正是那一眼,他恍惚觉得,以前的于淮音,好像回来了。
正如此时,坐在他对面的人,在听完自己说亓晚书想见他后,低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抬首,看着自己的眼睛,问:“皇上觉得,我该见他吗?”
他没敢问余怀因去不去见亓晚书,余怀因却反问他,自己该不该见。
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好比,自己种了一棵桃树,种下就走了,连水都敢给它浇水,忽然一回头,发现桃树结了果。
——一根树枝,还把一颗桃子长到了他眼前。
绕是冷静自持如代越,这一刻,也不免心一颤。
他抬头,一脸讶然的看着余怀因。
余怀因却极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皇上觉得,我要不要去见亓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