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因没什么精神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然后继续转过头去看窗外了,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这样省事,等下可以直接吐。
钟洲摸不准余怀因的心思,就去看余怀因身侧的亓晚书,但不知道亓晚书是不是没看懂他的眼神,他只是朝他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然后钟洲看见他起身,跪坐在了案几前。
余怀因看了会儿景,吐倒是没吐,只是感觉更不舒服了,他回过头来想喝杯茶,却见小案几上的茶具已经收拾好了,上面摆了局棋,也不知道亓晚书是从这马车的那个旮旯里捞出来的。
而跪坐在案几一侧的亓晚书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那眼里分明是带着笑的,笑意温和,如春风十度,可不知道为什么,余怀因就是在亓晚书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猎人捕猎时才会露出的危险的眼神。
可等余怀因想要去细看的时候,那眼里就只剩下温润笑意了,亓晚书面朝着自己这边,如绸缎般的墨发披在后背,他微微抬着眼眸,笑着开口,说:“相爷陪我手谈一局?”
他的声音一贯温润,像是烹煮后放凉到温度刚刚好的春茶,又像是令冰雪消融后的第一阵春风,如今尾音微微上挑,听在耳朵里,竟像是在和人撒娇一般。
连一旁的钟洲都多看了他一样,眼中流露出诧异的神色,惊讶于那传说中霁月清风但又颇有雷霆手段的亓管家,竟还有这般肖似女儿家一样的神情。
钟洲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他动了动嘴唇,张开嘴,眼看着就要开口应一声好,哪知入耳的,却是一句直截了当不带丝毫感情的拒绝,“不要。”
言简意赅,半点委婉的意思也没有。
钟洲闻言猛地回神,像是被人一下子从幻境中拉了出来,然后他倏然抬头,看向了对面的余怀因。只见余怀因端坐着,还是那副君子端方的模样,可又分明,有点不一样。
余怀因微微侧着头,看着案几前的亓晚书,然后朝他笑了笑,说:“我感觉有点闷了,想出去透透风。”见亓晚书就要起身作陪,他忙道:“晚书你不用陪我,我一个人就好。”
说着,他起身走到车门口,正要出去,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钟洲,朝他笑了一下,对钟洲说:“左右这棋已经摆好了,不下倒也浪费,不若请钟大人陪我家晚书下一局?”
突然被点名的钟洲有些惶恐,他看了看余怀因,又看了看亓晚书,最后认命般的点了点头,起身跪坐到了亓晚书的对面,抬手示意亓晚书先行,“亓先生,请赐教。”
亓晚书低头,道了句:“不敢。”再抬头的时候,余怀因已经出了车厢。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钟洲,笑着说:“亓厌执黑子,大人先请。”
钟洲从棋盒里执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亓晚书随后跟上。
车厢里亓晚书和钟洲一人一子,棋盘很快就被落满了,他二人的棋艺似乎相差不大,杀的有来有往的,等一局结束的时候,亓晚书领先了钟洲半子。
钟洲长舒了口气,拱手对亓晚书道:“亓先生好棋艺!钟某佩服。”
亓晚书回礼道:“钟大人客气了,亓厌只是险胜了大人半个子。”
钟洲笑了笑,只是笑里多了份深意,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车门外,说:“相爷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