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2 / 2)

他微微侧着头,看着坐在身边的人,看着看着,那原本一眼见底的眼眸,不知怎的,忽然逐渐变得幽深起来,像是一潭深渊湖水,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月光映着余怀因如冠玉一般的俊美脸庞,本就白皙的肤色,因为月光的加持,越发胜雪,墨色长发未绾发,只用了条与衣服同色的浅色发带松松系住,整个人显得很是散漫。

短暂的沉默后,余怀因开口说话了,语气略有些含糊,“也不是这样说……”说着,他转向亓晚书这边,忽尔一笑,说道:“得看晚书你做的是什么坏事了。”

亓晚书先是愣了愣,而后笑了出来,遥不可及的满月光华倾洒人间,又覆盖上凉亭中的二人身上,然后在两人身后的大理石地面上投射出一个剪影。

笑完,亓晚书抬起双眸,不久前的那一抹幽深已经又一次沉入他眼眸深处,不为人所见,不为人所知,他看着和自己相距不过一寸的余怀因,启唇,说:“相爷这话,像是在暗示我什么。”

他没有感觉错。亓晚书心道:眼前这人,确实有哪里,不一样了,奇怪的是,这样的他,却又和他最初与这人相识的时候,越来越像了。

闻言,余怀因垂眸,低低的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端起已经填满的茶盏,继续喝茶,动作优雅而熟稔,好似只这短短的几息间,他又变成了那个端正持礼的于丞相了。

满月东升又往西落,烛火映照之下,凉亭里的二人又闲聊了几句,间或打趣,间或正谈,不乏一二争论,笑声亦是时常响起,直到采莲来寻,二人这一夜夜谈,方才散。

回去之后,余怀因想着亓晚书那时的异常,一夜未睡,而与他相隔不远的清澜院里,亓晚书亦是孤身对烛火,独坐到天明。

东方既白之时,楠木桌上的灯烛,烛泪顺着烛身,蜿蜒而下,美丽又怪异。

卯时三刻,亓晚书打开了房门,在院内扫洒的粗使仆人动作一顿,抬眸望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向他行了礼,亓晚书并不理会,拉了拉往下滑的外衣,走出房门。

半个时辰后,辰时二刻,采莲领着三两女婢,端着梳洗器皿和更换衣物,敲响了余怀因的房门,屋里,一夜没睡,刚刚闭上眼眯了一会儿的余怀因被惊醒。

辰时三刻,余怀因穿着朝服踏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往日只觉六分畏惧七分沉闷的车厢,今日因为睡眠不足,竟在车厢里睡了过去,全然未觉往日压抑。

巳时,静鞭出,百官入中门,步金銮殿。

而后,代越身着明黄色龙袍,头顶冕旒冠立于金殿之上,万万岁后,朝会起,百官辩,声嘈杂,各中言论,多是围绕宋佑淳的处置和于丞相的弹劾问题。

两个当事人,一个在押大理寺监牢,没法参与这场辩论赛;一个低眉顺眼,自以为没人看见,正悄咪咪打着瞌睡,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龙椅之上的天子眼中。

侯立在侧的盛易德盛总管,无意间瞥了一眼身侧龙椅上的天子,见后者修眉弯弯,嘴角轻扬,星眸里含着盈盈笑意,醉人的很,也吓人的很。

盛总管抬手,惊吓般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余怀因:zzzzz……

代越:于相他在打瞌睡诶。

盛易德:……皇上您的反应是不是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