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因刚才喊他,是情急之下随口喊的,目的只是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以免不好收场,但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他稍稍侧身,以手抵唇,定了定神,然后才放心手,负手而立,面向着厅堂那一池莲叶,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故作深沉的开口,说:“可知过刚易折?”
说完,心里的小人给自己鼓起了掌,余总裁感觉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人了,这张口就来的人生道理,谁能有他用的溜。
闻言,傅喻寒果然愣住。
余怀因知道他聪慧,有些话,轻点一句就足够,余下的,不用他说,傅喻寒自行就能领悟的八九不离十,所以说到这里,点到为止。
等了几息,傅喻寒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语气稳重许多,能听得出来傅喻寒言语中的认真:“是下官愚钝了。”
得了回应,余怀因才转过身来,对上傅喻寒的眼睛,欣慰的笑了笑,笑完,又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一声,见人这风一吹就要的身子,又有些不心疼了。
但现在不是慰问人家身体健康的时候,余怀因收敛好心绪,在刚才的问题上,选择折中了一下,提议两人并排走。
傅喻寒这次乖顺多了,他点头,说:“都听相爷的。”
于是二人越过厅堂,跨拱门而出,顿时豁然开朗,拱门后即是前院,院内有仆从在打扫,见自家少爷和一个儒雅公子走了出门,站在原地远远地朝二人行了礼。
两人走到傅宅门前,余怀因回头,准备和傅喻寒说明天见。哪知他一回头,傅喻寒却并没有要停步的意思。
见余怀因突然回过头来,他还特别体贴、语气特别温柔的问:“相爷可是还有吩咐?”
余怀因那句“再见”,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眼看着近在迟尺的门槛了,到底还是维持了于丞相的人设,对傅喻寒说:“傅大人留步,送到这里就好。”
傅喻寒抬眼,往门外看了一眼,见有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在门外候着,便也放下心来,他拱手,朝余怀因行礼,说:“那于先生慢走。”
余怀因点点头,转身正欲走,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回看傅喻寒,压低了声音,问他:“在城外救你的,是夏惊秋吗?”
傅喻寒闻言并不惊讶,他抬眸,直直的对上余怀因的目光,然后很干脆的给了余怀因回答,就一个字,他说:“是。”
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
余怀因点点头,没在问其他,转身跨出门槛,穿过门前中街,踩着马凳上了马车,然后马夫扬鞭,拖着马车走了。
傅喻寒看着马车从自家门前走远,然后才转身回屋,谁知一转身,就见不远处的站了个红衣男子,身上桀骜与风流并存,可不正是夏惊秋吗?
夏惊秋站在一株槐花树旁朝傅喻寒笑,笑的恣意,身旁那槐花一簇簇的挂满了整棵树,已是要开败了,但不知为何,夏惊秋站在它身边,竟丝毫没有颓败之意。
风过,槐花香融进风里,飘向远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