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衣在丞相府半年,早就听说过这段往事,只是不曾听得这么细,也是第一次听这段往事的其中一个当事人说起。
他摇了摇头,诚实的回答:“不知道。”停了一下,他又问:“相爷怎么说?”
亓晚书虚弱的笑了笑,他微微仰起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来,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在回忆那段过往,
“他说啊,‘你看见我的脸了,我要是对你见死不救,万一你死了,变了厉鬼来报复我怎么办。’”他模仿着当年于淮音的语气,说出这段话来,一说完,他就笑了。
笑里,全是似水温柔。
他偏头,看着沈青衣,那双如点墨一般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点起了漫天的星星,亓晚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他说:“当时我就想啊,这人可真有趣。”
沈青衣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一时间,竟是愣住了。直到亓晚书再次看向他,他才回过神来,他沉默片刻,给出自己的见解,说:“相爷以前,确实有些……有些出人意料。”
亓晚书闻言笑笑,并不说话。
沈青衣垂下眼眸,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听了亓晚书描述的于淮音,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亓晚书所说的那个于淮音,和救他,以及他这半年来,所见到的于淮音,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沈青衣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犹豫了一下,问亓晚书,说:“那后来呢?”
“后来?”沈青衣似是有些意外沈青衣会这么问,他回答道:“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相爷救了我。”
决定出手相救的于淮音,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辆驴车,把成了血人的亓晚书抬了上去,把亓晚书身上的血人换了,简单的敷了药,包扎了一下,然后赶着驴车,进了城。
没有钱,住不了客栈,于淮音只得把人拉去城南的义庄,看管义庄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姓杨,城里百姓管他叫杨老头。
杨老头眼睛不是很好,特别是晚上,基本看不清人。这天,他正准备关庄子睡觉,打着灯笼,远远的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往这边赶。
等走进一些,杨老头这才看清,是一个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胖是瘦的人,正拉着一辆车往这边赶。
杨老头提着手上的白色灯笼,扬声问:“是谁?”
于淮音停下车,朝着杨老头拱手,回答道:“过路人,想借老先生此地,留宿一晚,不知可否?”
杨老头眼睛不好,但耳朵很好使,除了说话的于淮音,他还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很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一样。
他说:“哦。”
杨老头:别问,问就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