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事何其如我非我(2 / 2)

亓晚书笑了笑,说:“那相爷扶我躺下吧,这样坐着,的确有些累人。”

余怀因点点头,应了一声好,然后起身,小心翼翼的扶着亓晚书躺下去,又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才在绣墩上坐下。

亓晚书正面躺着,眼睛看着床顶,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说:“相爷,灭两盏灯吧。”

屋里点了好几盏灯,但其实并不怎么亮,仅仅照明而已,听见亓晚书说,余怀因左右看了看,问他:“太亮了?”

亓晚书轻声道:“嗯,有点。”

余怀因道:“好。”他说着起身,走到烛台前,俯身,对着烛火,轻吹灭一口气,将两盏烛火吹灭,然后转身,向着床榻的方向,问:“这样可以吗?”

亓晚书没说话。

借着仅剩的一盏微弱的烛光,余怀因走到床边,看见亓晚书轻阖双眸,似乎已经沉睡。

余怀因知道他没睡着,他看了看他,然后开口,对他道:“你若是困了,便躺下睡会儿,我就在外头,有事叫我一声就好。

亓晚书原本闭着眼睛,闻言忽然便笑出声来,他睁开眼睛,转向余怀因这边,或是因为烛光的映照,他的眼眸竟如琉璃一般,只一眼,惊心动魄。

他看着余怀因,眼里几分狡黠,他说:“相爷说这话,可真是容易让人误会。”

闻言,余怀因下意识的“嗯?”了一声,看着亓晚书,疑问道:“什么?”

亓晚书却没准备解释,说完,他又转了回去,正对着床顶,闭着眼睛,说道:“若相爷是因为我替您挡这一刀,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替我守夜,那大可不必。”

“什么?”余怀因皱眉。

亓晚书还在说,他道:“相爷于我,有再生之恩,我这条命,本就是相爷的,即便是为相爷死了,我也是甘愿的……”

“闭嘴!!”不等亓晚书把话说完,余怀因忽然起身,同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亓晚书被他打断,转头看,看着他。

余怀因站在床边,看着亓晚书,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就好像是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应该先说那一句的感觉。

他抿了嘴唇,看着亓晚书的眼里有悲愤之意。他不太能够理解,若是于淮音,面对为自己挡了刀的亓晚书,是怎样的表情,又会怎么面对他。

可对于余怀因而言,这是他欠的,是需要还的。而亓晚书,明里暗里,都在告诉他一件事——这是他自愿的,因为他是“于淮音”。

这好比每时每刻在提醒他,他既不是于淮音,也不能是余怀因。

这很残忍。

最后,余怀因转过身去,背对着亓晚书,冷声道:“你睡吧,我去外面。”说完,抬脚就走出了屏风。

风,慢慢停了下来,屋里仅剩的一盏烛火,没了夜风的侵袭,也变得安静下来。

又是心疼丞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