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奥艰难地摇头:“不是,不是的,不是因为公主,公主万万不要这样想公主能来,小人已经很开心了。”淇奥眼神有些迷离地凝视着拓跋祜,柔声道:“公主,你今天,真的,真的好美,真的,就是戏台上,戏台上公主的样子,我,我从,从未见过,还以为我在做梦。”
“你还没见过我穿朝服的样子吧。你放心,等你好起来,我再穿给你看。”拓跋祜泣不成声道。
“朝朝服?”淇奥有些惊恐,挣扎着要起身。
“你干嘛?”拓跋祜忙拉住淇奥。
“小人一身血污,不能弄脏了”
“这有什么的,洗一洗就好了。再说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这一身朝服也只能在柜子落灰。”
“公主,”淇奥一听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公主这是,为了为了小人去求了陛下吗?为了小人”淇奥眼圈微红。
拓跋祜点点头,道:“关申楠就是跟我不对付,这才拿你撒气的,我怎会让你受这委屈。”
淇奥带着几分哭腔道:“你就这般信我?”
“我自然信你。”拓跋祜坚定道。
“为什么?”
“不知道,”拓跋祜眉间一软,微微一笑,道:“也许是第一眼吧。我第一眼见你,便觉得你是可信任的人。”拓跋祜回想起第一次看到淇奥,那惊鸿一瞥,实在是惊为天人,羞赧一笑道:“可能是公子太过惊艳,而我太过痴傻。”
淇奥眼前有些模糊,神志也渐渐有些不清,看着拓跋祜脸上少有的少女模样,喃喃道:“你可不是痴傻”
“嗯?淇奥你说什么?”拓跋祜见淇奥的薄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还没听清,便觉得淇奥的脑袋一重,似乎又昏了过去。
“淇奥!淇奥!”拓跋祜不敢使劲摇晃淇奥,只能一声一声地喊着。
“祜儿!”暗影带着几人赶到地牢之中,便看见拓跋祜坐在一滩软泥之上,明艳的华服满是泥污,再看周遭,半截的麻绳,扔在一旁红得发黑的长鞭,发着臭味的铁链在阴暗的角落吊死鬼般地垂着。
暗影走进牢门,道:“来人!把淇奥抬走!”
立刻便来了几个侍卫上前架起淇奥,拓跋祜也扶着暗影站起身,道:“你们小心点儿,那手腕可千万不要碰,放到塌上,不要随意移动,我瞧着这怕是伤了脏器。”
几个侍卫应了,不敢马虎忙往外送去。
拓跋祜站起身随着暗影往牢门而去,垂眸便看到一缸子黑乎乎的液体。拓跋祜伸手从一旁拿舀子,捞起一舀,随手泼在地上。一股咸腥味扑面而来,地上立刻显出一滩血红。
“祜儿”暗影能感受到拓跋祜身上的僵硬。
“关申楠这笔账我记下了!”拓跋祜说着狠狠地将舀子扔在地上。
府衙后宅,本是关申楠休息的地方,如今却被淇奥这前几日还是阶下囚的乐人鸠占鹊巢,若是关申楠见了怕是要感慨一番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了。
拓跋祜进了房间,几个侍卫在旁站着正是不知进退。拓跋祜看了暗影一眼,道:“暗影,你还是先把这府衙中所有的人的官职弄个明白,以后差人也方便。刘幄诗,你是府衙中人,熟悉情况,你便随暗影去吧。对了,你们两人,”拓跋祜指着两个御前侍卫,道:“你,去一趟太医院,把任义请来,就说淇奥受了重伤,看上去像是伤了脏器,让他过来看一看。你,随刘大人去拿药箱过来,我先处理一下。”
几句话便将几人打发走,刘幄诗与暗影出来,道:“公主还真是良善,和外界传闻的完全不同。竟然给淇奥一个乐人诊治。”
“那不过是她觉得淇奥是她的人,但若不是她的友人而是她的敌人,那就不是给他诊治了。看着吧,你们的关大人,怕是晚节不保喽。”暗影道。
“关大人不是坏人,他也不容易,那毕竟是安家公子,他师从安大人,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啊。”刘幄诗劝道。
暗影转头看他,刘幄诗看着眼前玄铁的面具隐约倒映着自己的面庞,自己却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没来由地心生寒意,颤声道:“小人,小人是失言了吗?”
“刘大人,既然想要搭上公主这艘船,就趁早和关大人划清界限吧。公主可是最讨厌这样不清不楚的人了。”暗影冷冷道。
“我不是”
“不是?你骗谁呢?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你的小心思她会看不出来?跳下一艘要沉的船不打紧,因为公主知道,她可是一艘不会沉的船,但你要是不从那艘船上把脚收回来,那可是会被两艘船劈开的。”暗影幽幽道。
刘幄诗眼睛一亮,躬身作揖道:“暗影大人教训的是,小人受教了,小人感激不尽。”
暗影摆手道:“不必了,不过是公主似乎对你青睐,我便提点你两句罢了。药箱呢?还是赶紧把药箱给公主送去吧,若是淇奥死了,这京城又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是,是。”刘幄诗赶忙带着侍卫去拿了药箱。
侍卫一进房间,便看见拓跋祜也不知从哪儿拿到的一把剪刀,正一点一点地把与皮肉黏连的衣料剪开。御前侍卫虽是武将,也从未见过这过这般惨烈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作呕。拓跋祜听到后面的动静,转头便看见那御前侍卫满脸菜色的模样,道:“行了,药箱放这儿,你出去守着吧,我有事叫你。”
那侍卫放下药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不久便从房里传出淡淡的药味混着一股血腥味道。那侍卫便是在屋外都觉得阵阵想吐,正惨白着脸,想要往远处去去,便看见任义带着几个医官走进院门。
那侍卫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忙迎了上去,“任大人,您可来了。那个,暗影大人还有事,我就不在这儿守着了,您,您的人在这儿陪着吧。”说完也不等任义说话,忙跑了出去。
任义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人进了房间。拓跋祜也不转头,便道:“师兄,你可来了,我这外伤处理得差不多了,你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