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不大,两个人却也够了。”宋叔看着有些年生却被老伴儿收拾得仅仅有条的灶房,脸上神色松缓带着些浅笑。
宋氿点点头,对院子很满意。
“宋叔,这样。你我都爽快些,我再加十两银子,九十两银子盘下。”宋氿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线。
顿了顿,宋氿又道:“这是我现在能出的最高价了。”
其实他本可以慢慢的一点点杀价加价,宋叔现在急着卖出去,拉拉扯扯一番兴许会比之前预想的要便宜些。
只是他转悠了这么一圈儿,最终打消了念头。
宋叔听了背着手:“其实要之前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哪怕我这铺子位置偏颇了点,却也远不是这个价钱能够买下的。”
并且宋叔也打听过,宋氿原来是在才是摆摊卖猪肉,卤肉的,只是近来天热才歇了。
大铺子对于宋氿他们来说贵,且浪费十分的不划算。而宋叔的铺子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小了些,偏僻了些,但对于宋氿来说却是正好合适。
若非孙子出了事儿,急了,不然他怎么也得跟宋氿耗耗。
最后,宋叔还是点头同意了,以九十两的价格将铺子转卖给了宋氿。点头应下的那一刻,老人本就弯曲的背脊似乎又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压弯了些,显得越发的佝偻。
宋叔有一个要求,要宋氿尽快将现银准备好,他不接受拖欠什么的。
宋氿也不是拖拉的人,当场付了二十两的银子当做订金,表示今儿身上只揣了这么多。剩下的几十两银子,明儿一早他给送过来。
生意谈妥了,宋氿也不多留了。宋叔将人送出店门,临走时说自己今天会将东西尽快收拾好,明儿房契一并移交。
将人送走,宋叔这才回身进店。
“老头子,妥了?”宋阿婆放下干菜,急忙问道。
宋叔点点头,告诉宋阿婆九十两将店铺盘了出去。
宋阿婆叹口气:“有些少。”
话虽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清楚能到九十两,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也是不错了。至少换了旁人,肯定会继续压价,甚至九十两也没有。
“也是没办法。小孙儿到现在都没醒天天靠药吊着,后头还不晓得要花多少。儿子也没多少存银的,咱们老两口不想想办法,怎行。”
宋叔看了看住了十来年的铺子:“老婆子关门吧。咱该收拾收拾东西,等到明儿将剩下的银子送来,就将店交给人家然后离开了。”
说到离开,两人不免都心生不舍。
这儿啊,就像是他们老家,是他们的根。突然的就要离开,甚至再也不回来了,那难割舍的情绪就像是外头的天儿一样阴雨沉沉的。
宋阿婆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里的泪花:“好,我这就关门收拾东西。”
伴随着沉闷的咯吱声木门被宋阿婆关上,同时关上的还是十年宋记老铺。
与两口子的沉重相比宋氿就显得轻松多了。
人戴着斗笠在镇上逛了一圈儿,才终于找到了家卖米糕的。去得时候人都已经准备收摊儿了,再晚会儿就真的是买不到了。
提着好不容易买到的米糕,宋氿是一点也不耽搁,匆匆忙忙的往回赶路。来时多从容,回去便有多着急。
这会儿的天已经开始有些暗沉了,下午本来稍弱的雨势也慢慢的大了起来。渐起的风吹得雨飘飘摇摇的,直往身上来。既是戴着斗笠,穿着蓑衣,露出的部分还是不可避免的打湿了。
桌上油灯昏黄,屋外的风不时吹进来,惹得灯火闪闪烁烁,忽明忽暗的。灯下,晚歌拿着针线正低头静静的绣着鞋垫。
嘎吱一声,院门被人推开。里头的人听见响动,赶紧抬头望去。只见夜色中一魁梧身影往这边走来,渐渐地露出那张不苟言笑熟悉的脸。
“我回来了。”宋氿踏上檐坎,将斗笠蓑衣取下,晾在屋檐下的凉杆上。
晚歌将鞋子放进篮子里,赶紧去给人让他去里屋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了。
湿哒哒的衣服贴着身体,黏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但宋氿并没立刻去换下,反而伸手在怀兜里掏了陶。
“米糕。”掏出包得严实的米糕递到晚歌手里,大概是在怀里揣得太久了,竟还带着丝丝温热。
“你……真买回来了。”晚歌打开油纸,看着里头被护得好好的米糕,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亮晶晶的。
镇上卖米糕的并不多,到下午还在卖的更是少之又少。晚歌几乎可以想象宋氿为了买米糕,定是将镇子都跑了遍才买到。
“答应了你的。”宋氿揉了揉人脑袋:“我去换衣服了。”说完人转身去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