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客平静地下判断。

齐玉瞥她一眼：“你要是天天被那么对待，你也会生病，说不定还会半身不遂。”

“半身不遂？”江客歪头，细细研磨了一下这四个字的意思，问，“有这样的孩子吗？”

齐玉深吸一口气：“你这小东西到底想做什么？你妈妈虐待我们不够，还要派你个小东西来羞辱我们吗？”

江客扁嘴：“你和之前那个女孩一样，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你们的词汇真多，是受过什么教育吗？可我看这村里并没有学校。”

齐玉怪异地看着江客，被她这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你想知道什么？”

江客：“我想知道什么，你都会告诉我吗？”

齐玉果然不似之前那女孩那般固执：“……你问吧。”

江客逡巡一眼房内，试图从屋子里寻找一些可用的东西，但环视半天，一无所获：“你这里，就没什么治病的药吗？孩子就这么多，万一人死了，会向当地派出所报备吗？”

齐玉冷哼，只当江客是天真：“报备？我们一群没有户籍的黑人，他们需要报备什么？”

江客：“那你们是外村被拐骗来的？可我听你们的口音，像本地人。”

齐玉倒在床上，打了个深深的哈欠，像是毒瘾犯了似的，抓起一边的锡纸包，熟练地拿过打火机，袅袅升起的烟慢慢被她吸入体内，半晌，才听她疲软着声音道：“我们都是药白村本村人，这里地处偏僻，附近曾经有个山区，是专门采矿的，我们的父母为了赚家用，就去那边打工，然后……都没有回来。后来，我们的户口也被莫名其妙销了户。”

江客眼珠一转，想起曾经在月河山见到的事情，便问：“下矿一般男人多吧？女人也去吗？”

齐玉吁了口气，目光幽幽颓然：“去，去了一部分，也没回来。剩下的一部分，被后来占据药白村的这些畜生，活活虐死，弄死。就剩我们这些孩子，这个村子，其实遍地都是尸骨。”

话说到最后，女孩‘咯咯’笑了起来，“你不害怕吗？小姑娘。你妈妈是个恶毒的女人，难保不会将你变成我们其中的一员。”

江客眨眨眼：“陈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所以她才把我扔到了这里。你还没回答我，你们是不是上过学？这样的山村，应该需要依靠外来教师吧？”

齐玉没细想江客对自己母亲毫不在意的语气，眼皮耷拉着，阖了阖又睁开：“对，以前这所教堂就是学校，有一男一女一对传教士夫妻，来为我们上课。只可惜，后来也……”

江客听齐玉声音越发萎靡，以为她要睡觉，便走上前，靠近她：“为什么不想办法求救？又或者说……求救没用？”

节奏气息都非常稳的问句终是令齐玉察觉江客的不同寻常：“你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些吗？”

江客定神看着齐玉，慢慢说道：“……我见过，他们是怎么交易的。”

齐玉面上浮现出沉重的无奈，瞳仁里的满目疮痍一点不符合她现在稚嫩的年龄：“难怪，也是在泥坑里长大的孩子。”说着，她指指桌角的另一个锡纸包，扬了扬下巴，“那东西，碰过吗？”

江客摇头：“没有，我叔叔不让我碰。”

齐玉眯缝起眼：“你叔叔，是谁？”

江客还是摇头：“说了你也不认识。”

齐玉闭上眼睛：“你出去吧，这里的孩子不会待见你，到了夜里，会有人敲门，昨晚的事情还会重演。”

江客捏捏背包的背带，随后，步出房间，下了楼。

深夜，果然，一群喝得颠三倒四的村民再次推开教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