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客慵懒地躺在草坪上，修长的身形在阳光的投影下凝在地面聚成一团。她两手交剪叠在脑后，眯眸注视蔚蓝的天空，淡淡道：“直接说重点，我不想听废话。”

牧羽曲腿坐在她身侧，双臂闲适地搭着膝盖，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江客，若有所思。

刚与江客搭话的那位男生面色诚恳，徐徐说：“有件事情我们需要向你道歉。这些年，针对你的网络暴力之所以经久不衰，是因为我们几个一直利用自己的资源，暗地里操控舆论。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像是怵怕什么似的，纷纷跟着应声道歉，边说边观察江客的脸色。

本以为江客听到这些会大发雷霆或者有其他什么情绪反应，却见她根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缄默良久，她才吐了两个字：“理由？”

男生咬着下唇，手掌攥成了拳，垂低头，闷声道：“就只是……看不惯你而已。当时我们社团有个女孩很喜欢李为，可李为他一颗心全在你身上，所以，为了报复，我们才，才……”

“呵——”江客嗤笑出声，“你们是变态吗？因为这个就对我念念不忘。想必那姑娘到现在还在恨我，毕竟是我把李为给逼得坠了楼。”

一名女生听状，倏地瞪大双眼，目中噙着愤恨：“真……真的是你干的？”

江客唇角一抽，似笑非笑地讥讽：“不是你们嘴里一直这么说吗？当着警察同志的面可不要随便给我乱扣帽子。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被这位警官调查到什么了吧？”

女生赧颜，抬眸间，猝不及防对上牧羽阴鸷的眼色，瞬时便无声了。

男生接着江客的话继续：“是，犯错的本来就是我们，我们这次找你，一来是想诚心地和你道歉，二来，是希望你……希望你能出一份谅解书。”

说到第二点时，男生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这些话挤出来的，显然，被逼迫的滋味，对于他们而言，是不甘心的。

江客移眸，不着痕迹地眄了他一眼，转而对上牧羽的目光：“是季晓菲的死重新勾出了当年那起案件吗？”

牧羽点头，墨黑的眸子流转，飘向远处高耸的教学楼：“这次找到不少成果。当年李为因为你报警一事，的确遭受过别人的骚扰，不过问题都不严重。后来他坠楼之前，其实还发生了一件事。”

“哦？”江客一听，来了兴趣，挺直起身，斜眸看那六人，“不妨，你们来讲讲？”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李为是我们敬佩的学长，我们会对他做什么？”

“是吗？”江客歪头，似是不太相信，又去看牧羽，“能说吗？牧公子。”

牧羽吁了口气，须臾，瞟了瞟侧身的六人，沉声道：“他们口中的那个女孩，当年不知道受谁唆使，在李为的饮料里下了药，两人因此发生了关系。后来女孩为了和李为在一起，以怀孕作要挟。坠楼之前，女孩本来要约他谈这件事的。”

江客眉梢一挑，揶揄道：“居然还有这么大一出戏，你们警方可够懈怠的，这么多年都没查到这一点。”

“是。”牧羽敛低眼睑，不予否认，“要是我们早一点重视你的网络暴力，或许，早就查到这些了。”

江客冷冷一哼：“毕竟，在你们警方眼里，犯罪嫌疑人和你们瞧不上的人是不配拥有人权的，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或许，连你们警方都希冀着规则之外。”

末了，她又兀自暗讽了一句，不知在说自己，还是在说牧羽。

人们往往都是通过眼前所看到的寥寥景象来判定一件事或一个人的罪与恶，以至于有些时候，事实的真相轻而易举就被掩盖。

就像凶手模仿的那本《规则之外》，看似在替天行道，实则，背后的原因触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