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李文仓转身便准备回家，却突然被王二狗拉住了，

“李大爷……”

看着李文仓的脸，王二狗难得有些怯懦。天上没有炽热的太阳，王二狗的眼中也没有了那些光芒。

“李大爷，我……我还有机会吗？”

“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我和你杨婶儿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干涉柔柔的感情了……”

说罢，李文仓便迈开步子离开了王二狗家，只留下王二狗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天上的鹅毛大雪落在了他的头顶，王二狗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一些……

……

“秃子！秃子！”

还没走到医馆儿门口，陈旺财便开始扯着嗓子朝里面喊了去。此时此刻的他脸上居然带着些许的兴奋，似乎刚刚家里发生的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见医馆儿里没人回应，陈旺财很不客气的推开了医馆儿大门，走了进去，

“秃子，你干嘛呢？叫你你咋不搭理我！我有钱了，咱哥儿俩去镇子上消遣消遣？”

医馆里很阴暗，一开门陈旺财就感觉到了一股子霉味儿和腐臭味儿。冰凉的空气和门外并无差别，冷得陈旺财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秃子此刻正满脸消沉的坐在一张桌子前，一只手攥着算盘，另一只手却被绷带裹成了一个球，上面还淅淅沥沥的残留着渗出来的血……

陈旺财被秃子这幅惨淡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小跑到他身边，攥住了秃子的胳膊。

“卧槽秃子，你咋了？你这手是咋回事儿啊！”

“老陈……”

秃子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身边的陈旺财，颓然地叫了他一声。

“你……你的手……”

纵使陈旺财没有什么文化和见识，他也能看得出秃子的手出了问题。

“手指头让人削去了……没了……”

松开桌子上的算盘，秃子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艰难的递给了陈旺财一支。陈旺财看着那支烟，伸出颤抖的手接了过来。

“谁……谁干的？我……我给你削他去……”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陈旺财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他也就是表面上豪横一点儿，实际上就是个软柿子。

村子里流传着一句俏皮话“做人不能太旺财”，说的就是他。陈旺财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窝里横，只敢跟自己媳妇发脾气，一出家门就是一个怂人，嘴上吵吵着不怕这个不怕那个的，实际上没啥本事……

秃子抬起头，看着陈旺财的脸，拿出打火机给他嘴里的烟点了起来。他也知道陈旺财是个什么样的人，表面上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实际上二人是在镇子上的风月场所认识的。秃子知道陈福旺不过是怕自己碎嘴子给他告状，才和自己交好。

不过秃子倒是不在意这些，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毕竟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说起来秃子还算是村子里挺出名的一个人，因为他是这个村子里第一个去出去读书的人。秃子的家境还不错，爹妈年轻的时候比较能干，倒是供得起他读书。

秃子学成归来后便在镇子上的医院找到了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小日子过的倒是还不错。只是后来因为被人投诉猥亵女病人，秃子才丢了这个饭碗，又一次回到了村子里。

工作了这么几年，秃子一分钱也没攒下来，工资一发下来除了日常生活的花费之外剩下的全都扔在了女人的床上，以至于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他的父母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没两天便被气死了。靠着爹妈生前攒下来的那点儿钱，秃子在村子重拾旧业，开了间小医馆儿勉强度日，却依旧没有改掉先前的习惯。

秃子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是陈旺财毕竟已经成了家。可是这并不影响他们两个人臭味相投，两个“好兄弟”平日里一有点儿闲钱便会跑到镇子上找点儿乐子……

原本今天陈旺财过来就是想跟着秃子出去的，可是看秃子现在这状况，估计是没可能了。而且陈旺财也被吓得失去了兴致。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而尴尬的沉默，秃子不说话，陈旺财更是没有话说。如果不是害怕日后不好相见，陈旺财甚至想现在立马离开这里。医馆儿里的潮湿和腐臭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陈，你见过赵宝柱家的儿媳妇吗？”

“……嗯，啊！”

似乎是还没从压抑的氛围中缓过来，陈旺财被秃子的话吓了一跳，赶忙地摇了摇头。

“没……没见过……”

“那你真应该见见……”

叼着烟卷儿，秃子猛吸了一口，继而吐出了浓郁而难为的烟气，让原本味道就不太美好的空气瞬间又多了几分窒息感。

“长得真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