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霞……”

“怎么了？”

杨凤霞取下李文仓腰上的毛巾，放到热水盆里泡了泡之后又给他捂了回去。顺便帮李文仓按了按脊椎。

“柔柔今年也十七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你十七岁的时候，梦梦都已经出生了……”

李文仓微眯着双眼，似乎是在回忆着过去。杨凤霞看到他这样子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就朝着他的后腰拧了一下，

“你不就是想说柔柔也该嫁人了嘛，拐弯儿抹角的……”

后腰吃痛，李文仓也没了回忆往事的兴致，只是趴在炕上尴尬的笑了笑。

“毕竟跟你这当妈的不好直说嘛，咱家可就剩下这一个闺女了，怕你舍不得……”

“闺女能过上好日子，哪有什么舍不得……”

一想到这，杨凤霞的神情也低落了些。要说舍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仅仅是李柔，这三个闺女都是她杨凤霞的心头肉，前两个姑娘出嫁的时候，她都躲进屋子里哭上好一阵儿。

似乎是察觉到了杨凤霞心情的变化，李文仓拿下了腰上的毛巾从炕上爬了起来，拉住了妻子的手。

“你呀，真是不够直白，嘴上说着舍得，实际上闺女出嫁时滴的都是心头血。放心吧，我不会催着柔柔嫁人的……”

“可是我们也不能太过自私了……”

握着李文仓粗糙的大手，杨凤霞还是没能忍住，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被烛火反射出了光亮。

“如果柔柔真的看上了哪家小伙子，只要那孩子人性不错，咱们还是要放手的……”

“然后咱们老两口子就这么孤独的过一辈子？”

李文仓伸手拿着那条热毛巾，擦着杨凤霞脸上的泪水，一听到李文仓这句话，杨凤霞白了李文仓一眼，之后便笑了起来。

“你个没正型的，说的跟闺女嫁人之后就不会来看你似的，上个礼拜梦梦和怀怀不都回来了嘛……”

“咱闺女都孝顺……”

看到杨凤霞笑了，李文仓也咧了咧嘴角。

豆大的雨滴终于是倾盆而下，伴随着呼啸的风不停的摧残着这座孤独的小山村，天边闪烁着雷电，似乎明天可以休息了……

李文仓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和杨凤霞准备休息了。随着烛火的涣散，小屋瞬间漆黑了起来，两个人全程都没有发现，门口躲着一个身影，眼角微微挂着泪痕……

……

雨后的村子显得有些寂寥，昨夜的雨水冲散了夏日的热切，带来了些许的凉意。被雨水打湿了的老树选择低下了头，感谢上天的恩赐，虽然昨夜的风吹断了它们不少的枝桠。

老天爷就是这样喜怒无常，人也是一样，只可惜老天爷不会说话，地上的人却凭空多了一张嘴，怪罪着上天叨扰了他们的清幽。

却忘记了如果没有老天爷的雨水，他们可能走就遗失在这片土地之上了……

赵宝柱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昨天晚上他睡得异常的安稳，无论外面风吹雨打还是电闪雷鸣，都没能影响他的美梦。

似乎院子里的泥泞都变得有些可爱了。赵宝柱迈开步子，朝着厢房走去。他想看看自己“豢养”的儿媳妇昨夜睡得可好。

推开厢房的门，也许是天气的缘故，赵宝柱觉得屋子里有些冷。兰澜已经醒了，亦或者她可能没有睡，一双漂亮的眼睛少了些神采，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根本没有注意到赵宝柱进来。

“看来你是饿坏了……”

赵宝柱走到兰澜的面前，看了看她旁边的桌子。桌子上的那碗水已经被兰澜喝完了，还有那只烧鸡，也被兰澜吃了。

她似乎是真的饿了，连骨头都吃了不少，桌子上散落了不少的碎渣。

看着兰澜被捆绑着的手脚，赵宝柱伸出手抬起了兰澜的下巴，嘴角微微扬起。那个棱角分明的下巴上沾了些许的灰尘，他甚至能想象到兰澜趴在桌子上啃啮鸡肉时那滑稽的样子。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可是会失去理智的。很少会有人有勇气去面对着死亡。

只要兰澜肯吃东西了，那他赵宝柱就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变成自己的儿媳妇……

乌云又一次聚集在了天空之上，似乎昨天晚上老天爷没闹尽兴，整个人间都是灰蒙蒙的。

看来今天又要下一场大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