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被转到了同一间病房。黎婉躺在床上，看着身旁的张瑾，张瑾每天都在以泪洗面。

“小婉，求求你，求求你让我死了吧……”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会受伤，我……我不想再看到你流血了，我不想每次清醒过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你一个人在默默舔抵着伤口……”

张瑾看着病床上的黎婉，心里痛的无法呼吸。

“小婉……求求你了……”

“小瑾……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哪怕我死了，你也要活着……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如果你想收回去，我没有怨言……”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不，它是你的……”

黎婉转过头，看着抽泣的张瑾，眼神中有着无尽的温柔。

病房中只剩下张瑾哭泣的声音，命运的喜剧总喜欢捉弄着幸福的人，以他们的不幸来换取喜剧效果，供观众享乐，可是活在戏剧中的人却被折磨的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向着地狱一点一点靠近。

住院期间，是黎婉最安全的一段日子，张瑾没有犯过一次病，似乎那次之后张瑾的精神问题有所好转。

虽然医院没有钢琴，可是黎婉依然让张瑾给她哼《爱之梦》，对于她来说，能听一听张瑾的声音，内心都是踏实的。至少在哼曲子的时候，张瑾不会流泪。

二人在医院住了很久，当她们踏出医院大门，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的时候，两个女孩都露出了真切地笑容。

“回家吧……”

黎婉拉起张瑾的手，张瑾的手冷若坚冰，黎婉的手湿的像海……

张瑾的精神问题并没有好转，只是隐藏得更加深邃了。对于黎婉来说，她最后的记忆就是那根黑色的顶木，还有张瑾似哭似笑的表情……

“小婉，你长得太漂亮了……”

“以后……我来当黎婉……”

那根棍子打到了黎婉的头。二人回家不到一个星期，黎婉又被送进了医院，虽然脱离了险境，可是精神却出现了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看着面前的病人，眼神中透露着惋惜，

“张瑾……嘿嘿嘿……”

黎婉认可了自己是张瑾的“现实”，最终她接受了张瑾的建议，成了真正的张瑾……

而张瑾从一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精神病。她开始逼迫自己变成黎婉，也最终相信了自己是黎婉这个“事实”。

她开始以黎婉的身份生活，去上学，去工作，去做任何的事情。她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张瑾，她只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叫张瑾，她叫黎婉……

“张瑾发病的时候其实也在想着黎婉……因为她不想让黎婉受苦，所以她才想要变成黎婉。”

“只是人一但精神出现了问题，发生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控制……”

王雨澄揩去眼角的泪水，她将黎婉和张瑾的故事讲给了兰青，告诉了他一切的真相。

“就像你梦到的一样，就像张瑾和黎婉一样，精神病患者的世界是完全颠倒的……”

兰青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做一个翻转的梦，明白了黎婉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那个在梦中跳舞的女孩才是真的张瑾，那时而激荡时而沉缓的音乐就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张瑾想黎婉了，她想让兰青带黎婉回去，好让二人再次重逢。

“她们两个人的愿望是什么？”

兰青从兜里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香烟。王雨澄也伸出手，跟他要了一支。

“其实白宗泽并没有骗你，确实是黎婉想让你买一支玫瑰，不过那个黎婉是她……”

王雨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吐出青白的烟气，烟雾萦绕着她的脸庞，此时此刻她的表情依然很悲伤，王雨澄指了指那个遍体鳞伤的黎婉。

“她希望你能买一束玫瑰替她送给张瑾……”

“那张瑾呢？”

兰青看着泪流满面的张瑾，心中其实有了猜测，可是他还是想听王雨澄亲口说出。

“你照顾得很好，黎婉没有受太多的苦……”

嘴里的烟开始发苦，辣的兰青嗓子有点不舒服。周围的场景恢复了原状，王雨澄摸了摸黎婉的脸，此时此刻黎婉脸上的伤疤似乎消失了，那张美丽而温柔的脸庞重新出现在兰青的面前。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受到伤害时到底有多痛，可是她对张瑾那份感情痛的兰青喘不过气。他也很想上前摸摸张瑾的脸，那个女孩似乎在笑，好像看到了张瑾一样。

两个女孩在未知的地方相互拥抱，终究宿命的轮回也不能让她们分开，从她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故事就已经写好了。

夜空中飘零着几颗星星，月亮害羞的蒙住了自己的脸。王雨澄将黎婉放好，给她盖上被子。明天她就可以和张瑾重逢了。

“兰青，谢谢你……”

兰青有些纳闷儿，他不太明白王雨澄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