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给我住手！”

江父倒完碎碗，一进屋就看到了江桐准备撕掉录取通知书。一把扔掉手里的扫帚，江父冲进卧室，拉住了江桐的手，

“你他娘的疯了！”

扯过江桐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江父略带埋怨的看着江桐。此时此刻江桐的眼神略有空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土墙。江父不知怎的，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

“傻小子，你把它撕了还怎么上学去？”

“爸……”

江桐的声音有些颤抖，一点点转过头，江桐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妈是不是不回来了……她是不是把咱们爷儿俩抛弃了……”

江父看到江桐的样子，心里着急，脸上却不愿露出悲伤的情绪。拍了拍江桐的肩膀，江父用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桐子……你冷静点，你妈是真的想去看看你姥姥……”

“你还骗我！”

江桐拨开了父亲的手，转身直视着他。豆大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流，江桐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就像是大雨之中走丢的孩子，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裤，却没有一处是他避雨的温柔乡。

“我妈走了！她走了！因为我……全是因为我！”

一瞬间，自责和不甘冲进江桐的脑海之中，渗透进他的血液，蚕食着他的灵魂。江桐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江父看着痛苦不堪的儿子，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他可以理解为什么孩子的母亲会离开这个家，所有的源头全是因为自己没有本事，没有出息。看着家里光秃秃的墙壁，江父不禁低下了头，自己成家以来，家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江桐很难受，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捏着儿子的录取通知书，江父的双眼之中藏着落寞，他不甘心就让儿子跟着自己庸庸碌碌过一辈子，一辈子靠着老天爷赏饭，跟着自己受日晒风吹。他们江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也该有一个人走出去了。

“儿子，你想去读大学吗？”

江桐擦着眼泪，他还没有从母亲离开这件事情之中走出来。他不敢责怪母亲，也不能责备自己的父亲，他只怪自己平日里总喜欢做梦，将自己放到星辰之颠，然后摔进泥土里，到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到。听到父亲的话，江桐抬起头来，眼神之中早已没了光芒，只有深邃的空洞。

江父看着儿子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股无名火儿，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江桐。捏了捏拳头，江父一把将江桐拎了起来，双眼直视着他，

“儿子，爹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出去读书？”

“算了吧，爸，咱们还是种田吧，我去把我妈找回来……”

江桐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全身软得像一滩水，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朝着门外走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照在江桐苍白的脸上，有些刺眼。他已经没有什么幻想了，他已经摔得够惨了，他只希望今后的日子可以平淡一些，没有那么多的争吵，没有那么多的希望。虽然命运喜欢捉弄他，可是老天爷总会在新的一天赐予他阳光。

他已经很知足了，他只想找回自己的母亲，让这个家再回到最初的模样，就当他没有收到这张录取通知书。他和父亲每天出去种地，母亲在家为他们准备好饭菜，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可至少家是完整的。

“你混蛋！”

“啪！”

江父被江桐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朝着江桐的脑袋给了一下。江桐没有防备，直接被扇倒在地。水泥地板很凉，凉的江桐有些打冷颤。他不敢回头，他害怕看见父亲那张失望的脸。掩着面，江桐趴在地上，眼角的泪水又一次没出息的流了下来。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啊！哭有用吗？你就真的想跟着你爹我在田里受大累吗？你就这么甘心放过这个走出大山的机会吗？”

“你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父亲一连串的问话在江桐的耳边响起，江桐听得出来，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已经年过四十的男人，言语之中居然夹杂着些许的恳求。

“桐子，爹不是逼你，我真的只想让你可以过得好一点，不像爹一样一辈子没有本事，到最后连自己的媳妇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