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鳞十三又是唱哪一出?拿了人家东西却要对方自证身份,实在是可恶至极。百里凝霜也为他这番话捏了把汗,此举恐怕是火上浇油,百害而无一利,雪狼人会借神宗之手还人,这可是他前日自己说的,眼下都已应验,他却百般怀疑,这是什么道理?
本以为仙道会勃然大怒,哪知仅是冷笑一下道:“老道道号紫虚,偏安云暗雪山,确为神宗之人。七宿神君行事谨慎,紫虚也觉并无不妥,只是神君所说本宗《九天正元经》在数千年前便已失窃,至今下落不明,恕紫虚无法告知其去向。”
“如此说来,仙尊还是无法证明自己是神宗之人?”鳞十三脸上也没了之前的从容,反而焦躁地重新摇起了扇子。
百里凝霜最为讨厌他摇扇子的装模作样,模样虽像个神君,可心思却实在古怪,比起自己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紫虚仙尊却泰然自若:“神君疑问,渊源久远,实难回答。何况神君仅以《九天正元经
》下落断紫虚身份是否太过苛刻——神君如今手持本门至宝混元珠,又索问本门无上秘籍《九天正元经》下落,其目的实在令人困惑!”
“这——”鳞十三徒然间哑口无言。
挟别人至宝再索问无上秘籍,那不正是强盗嘴脸?紫虚仙尊这一问百里凝霜忍不住掩嘴窃笑起来:哼!龟仙人,这回我看你怎么说!
“你们都闭嘴!”
百里凝霜原本还想看鳞十三下不了台的狼狈,哪知玄引稚嫩却冷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试图逃跑的玄引在看到孟古大军要为自己对峙仙尊的局面重新折了回来。
此时大军为他让出一条道,一人走上前来正对悬空紫虚仙尊,众人目光齐聚,玄引望了望大家,无奈而平静地说道:“大家都把兵器收起来吧!一来这是苍雪盟地界,孟古大军不宜起兵戈。二来,此事皆因我而起,赎罪一事自由我一人承担,诸位不该护短更不应该为我送命。”
无忧突然间激动地冲过来拔剑拦住玄引的去路:“弓王,您与君上签下九宫天魂契约,已是生死与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孟古必被九州列国蚕食。九州之内,孟古虽是弹丸小国,可民生安泰,歌舞升平,您忍心看着孟古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您不能去啊!”
玄引淡淡一笑,拱手一拜道:“有劳无忧将军挂念。玄引所为之事一人承担——将军放心,仙尊与我约定,作为赎罪我将身许云暗雪山四年,四年之后我定会平安归来。”
玄引话刚说完,百里扶苏霎时跪拜道:“请仙尊务必保他性命无忧,他的生死系关孟古与苍雪盟百万黎民生息。”
百里扶苏这一跪是喜庆自己妹妹脱离险境,这个结果真是求之不得。
“哼!”百里凝霜见自己脱了身,而玄引献了身,心里既是激动又是感动,气势凛然道:“紫虚老道,你可别欺少年穷,你们神宗要是杀了他,我百里凝霜必修万世邪法统领神魔灭你满门!就算我资质不济,也要统领苍雪盟身嫁孟古率百万黎民将你神宗从七百里莲山中找出,挖山拆房让你们在雪域荒原没个清修的地儿,我百里凝霜还是有这信心的!”
紫虚仙道听得皮笑肉不笑,这人心还真是奇妙有趣。
紫虚望了一眼玄引,挥动佛尘道:“玄引,一炷香已过,别忘了答应过老道的事。”
玄引突地一怔,神情复杂地望了望无忧,再是百里扶苏、鳞十三。
鳞十三与百里扶苏两人倒是十分平静,只是百里扶苏此时的冷装得更刻意了些,那一拜的拱手礼迟迟不收不知是谢还是求。
鳞十三或许做了一段时间的闲云野鹤对这些事也不在意,面上从容眼中却装着刻意压制的心事,玄引记得他曾于身出诡云庄千尺潭当夜夜探天涯阁,可见那是他一等要事,只是不知他来此地出现在混元宫所为何事。
本有告别的时间,哪知出了些意外,眼下连风青煜送的衣物也拿不了,玄引不舍地向前迈出一步,百里凝霜徒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百里凝霜从大白身上跳下来,将玄引拉到一边,低声道:“臭乞丐,你还真去啊?这冤大头你就这么认了?”
玄引鄙夷地瞅了百里凝霜一眼道:“你兄妹如此情深义重,这冰山我能不去躺?”
“哎——我说你真是傻,撒泼耍赖嚎啕大哭你不会啊?你要是跌坐在地蹬腿大哭,哭爹喊娘,我就不信那老道能这么无情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带走?”
玄引没好气瞅了百里凝霜一眼:“那你会撒泼耍赖嚎啕大哭吗?”
百里凝霜蹙眉间摇了摇头:“不会。”
“那你还叫我撒泼耍赖嚎啕大哭?”
“听你们说来,你去云暗雪山是早与那老道说好了?”
玄引愁眉不展地点点头,百里凝霜却满心好奇地以手背打了玄引胳膊一下道:“那云暗雪山长什么样?”
玄引真没底气把孤山独殿的场景描述出来,这和做个苦修的和尚恐怕没什么两样,什么神宗仙尊那都是挂羊头卖石头:“鸟不拉屎的地方!行了我要走了!”
“唉,你等等,那你去神宗是学道法?修仙?”
再没勇气听百里凝霜臆想下去,越是想得美好,玄引心里越是疼痛,百里凝霜再说两句恐怕自己当场反悔不去了:“是仆人。我是去赎罪。”
“啊?”百里凝霜惊出一声,人马上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