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会议才过去半个月,而且方案还没有最终确定,如果要换新地方,她会提前通知我们。”点兵阁老祖没有给李曰一个准确的答案,用绕弯的方式间接告诉李曰目前他所能掌握的信息。无法确定顾冰宜现在的位置,主要还是担心李曰可能因为没有见到顾冰宜,而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不仅是他,整个点兵阁都无法承受准皇之怒。当着一位准皇的面说话,他必须时刻考虑每句话说出去后可能造成的后果。
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李曰大概也确定了顾冰宜在什么地方,便不做停留,转身消失在点兵阁。
当感应到李曰的气息从神识覆盖的范围内消失后,点兵阁老祖这才缓缓走出房间,仰天短叹一声,心中若有所思。而今天下大乱,妖魔横行,点兵阁若要长存下去,不为子孙后代们积点善德,怕是很难。这是一个多变的时代,就连最近的几次苏醒都没有今天这般感受强烈。似乎一个新的征程即将开启,无论皇还是帝,这一代必将有人引领人族重新走向辉煌。仅仅第一眼,他就从李曰身上看到了常人所不具备的特质,换做以前,有霸王战甲在,他也无惧一位准皇的正面挑衅。但今日,他主动在李曰面前自降身份,主要还是认为李曰的未来会很不一般,与其和一位潜在的新世界缔造者为敌,不如选择和他做朋友,保住点兵阁的根基,是他唯一的职责。
一晃又是几个时辰。
日暮时分,雾松岭,沆海毗邻之地。
一座海边小城,未能顶住妖魔大军的首轮进攻,被夷为平地。站在破碎的瓦砾上,李曰静下心来感受着这一切,硝烟未尽,血腥气不散,一种紧张的气氛时刻笼罩在雾松岭上空。而在远处,剑圣和霸王的身像仍然屹立不倒,上有人族与妖魔战斗遗留下的痕迹,鲜血浸染了他们的身体大部。那些死去的人们都是英雄,他们用鲜血浇筑起一道防线,与剑圣、霸王一道,延续着共同抵抗的信念。
“哗啦啦……”
芙蓉出水,娇柔百媚。海平面一侧,笛音吹响,悦耳灵动,一位红衣女子缓缓浮出水面,脚踏浮萍,翩跹起舞。她踏的不是普通之物,而是一口石棺,棺的六面刻有文字,但早已失去活性,少了该有的灵性。
“顾姑娘。”确认目标无误,李曰情不自禁。郝然,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石棺载着顾冰宜来到了李曰面前。
笛音未断,舞未停。当石棺顿停的那一刻,那条美丽的曲线才渐渐转过身来。
“不,你不是顾冰宜!”
背影相同,气息相近,除了面孔和记忆中的样子有细微的差异外,若不是长期未见,内心过于敏感,李曰都错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告诉我,你是谁,顾冰宜又在哪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浮上心头,当发现石棺表面的几个文字失去活性后,强烈的自责还有挫败感让李曰心急如焚,懊恼不已:“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很怀疑这个半生不熟的女子就是棺内的陈尸复活,极有可能是她冲出封印夺舍了顾冰宜的身体。现在,他面对的是那位逝去的龙母,可怜顾冰宜,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白白丢掉了性命。这一切该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何要让她去承受?
“快说,是不是你杀了她!”
李曰万分焦急,心中的猜测多半已经实锤,红衣女子只需当面点头就行,无需再做一遍解释。
眼看李曰的情绪突然失控,红衣女子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哭笑不得:“是我呀,看把你吓的。穿上这身衣服就不像我了么?”
“顾姑娘,真的是你,冰宜?”李曰一改往日冷静的姿态,紧紧抓住顾冰宜的手,这会儿关心一个人来,绝对认真,毫不虚伪做作。这让顾冰宜很开心,一句冰宜,让她甚感亲切,十分温暖。但是,李曰这力气似乎有点大,疼得她险些要哭。
“好的啦,你捏疼我了。”
“哦,对不起。”松开顾冰宜的手,李曰略显一丝局促,内心顿时陷入动荡和不安,刚才的失态,只怕会让人家更加误会。本来他只是担心人家的安危,这样一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二人沉默良久,眼见李曰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顾冰宜开口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还有棺内的那具陈尸去了哪里?”带着疑问,李曰总觉得顾冰宜的身上哪里不对,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顾冰宜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顾冰宜完全不同,可到底不同在哪里,又很难辨清。只等顾冰宜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果然还是被他看出来了。”自认毫无破绽的顾冰宜被李曰两次否定后,决定不再隐瞒这个事实,要把真相和盘托出。“你的感觉一样很准,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顾冰宜自我讽刺,深吸一口气,短叹道:“其实我还是我,又不全是我,总的来说,这事也不怪你。自从你和我分开不久,石棺的封印突然松动。可能是因为你的缘故,她主动和我联系,说她的身体不能离开石棺太久,而且封印一旦失效,对她来说将是致命的威胁。所以,我和她之间达成了协议,让她与我共用这具身体,以免石棺封印失效,陈尸腐化,无处容身的她,仅剩的一点意识会彻底消散。不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她进入我的体内后,我们之间并没有产生排斥反应,似乎我和她本来就有着某种联系。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开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