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们”甚不好理解,只见魂我问道:“师父,匡扶正义乃是我辈之职,您不是一直这么教导我的么?好不容易离开那个鬼地方,正要给本我出一口恶气,你却不让。难道,您也怕?”
老槐王的话意有所指,魂我不明白,李曰自然清楚,连忙为他解释道:“魂我,前辈不是怕,你才出来,这个天下还有很多事你并不清楚。他怕你走了歪路,要你摆正态度行善呢。”
“我有你以前的记忆,当然知道做事的分寸。还有我人族势微,但也不至于这般羸弱不堪才是,让那群妖魔鬼怪鄙视和笑话,说我们没用。”
“我辈并非无用,是他们太强,也的确是太强,可能到现在你还没有遇上让你感到无力又无奈的事情,但凡有一次,今日这话你再也不敢说出口。”
魂我想了想,本我的话他都懂,这一路上,他并非一帆风顺,哪一次不是逆难而上,可能是因为未尝一败,眼下又轻松的帮本我解围,自然信心满满,大有一扫乾坤的冲动,并非自不量力。
眼看魂我还在思考,李曰这时把目光一转,说道:“前辈,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出去后再说吧,此地不宜久留。”
老槐王点了点头,眼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妖魔神众正在试探性的向几人靠拢,威胁并非来自他们,而是那些隐在暗处未动的存在。碍于目前的形势,作为妖一族,老槐王本该置身事外,却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族的身上。在他的心里,魂我与他之间早已没有分别,无论魂我想要做什么,他都会竭力支持,直到这具朽木腐化,魂灭身陨的那一天到来。
“走吧,你可放心扔下那人?”
转身之时,老槐王不由回头看了看,远处那道气息让他好生熟悉,但又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时候见过,这才眉头紧皱,想要与其见上一见。
“还好前辈提醒,差点把他给忘了。”说着,李曰立马朝远处那忽隐忽现的身影神识传音道:“玄晔老鬼,此地不善,与我一道离开吧。”
正处于激战状态下的玄晔这时脱离战斗,现身李曰面前,也不见那位与他缠斗的存在追来,李曰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旁的老槐王上下打量着玄晔,而玄晔似乎也从老槐王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二者顿时一脸惊色,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是你!”
“你们认识?”李曰和魂我一脸惊讶,二人面面相觑,心下好奇。魂我从没见过师父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李曰亦未见过玄晔会因此一度情绪失控。
“多少年了,我以为你早已经……”这一刻,老槐王已然忆起了在他的记忆深处埋藏已久的那段过去,同是一张脸,相似的气息,让他含泪而泣,忍不住出声,“不,你不是他,他已经……”
“你说得没错,其实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能记得你,都是前世那些抹不去的记忆,才让我忆起你,总是那么似曾相识,但却从没真正见过面。”玄晔说的是实话,和老槐王一样,有些东西即使失去了,但留下的记忆永远都抹不去,纵然像玄晔这样经历了几世轮回,仍然还在。这些东西已经深深的烙进他们的灵魂中,除非魂灭。否则,所有一切将伴随玄烨的下一个轮回继续保留。
双方的对话,让李曰顿时联想到了什么,记得当初遇见老槐王之前,就曾碰到过玄晔老鬼的一具分身,离开时又与玄晔的魔身结识,其实他们相隔得并不远,为何没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两位前辈,你们为何发此感叹,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们相隔不远,应该可以感应到彼此的存在,虽然那个时候的玄晔老鬼不全是现在的他。”
“若非见到本人,即使寻到了熟悉的气息,也记不起来。”老槐王掩去眼角的泪水,玄晔和他的说法一致,倘若不是刚才面对面,那深藏已久的记忆都不会有任何松动。
“一个四处流浪的少年因为善意使然,救活了一棵快要干枯老死的老槐树。也因此,少年有了一个安身落脚之处,与老槐树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从此踏上了修炼的路途。”老槐王叹惜以往,就此中断,玄晔老鬼这时接着说道:“我们探求真理,相依数千年,还曾建立了自己的道场,只因心魔误事,夺了肉身,将我驱赶,这才使得我们再无相见之日,可惜、可恨,那一道往后再也与我无缘,倒是老友,你似乎快要堪破,只差凌空一脚,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臻至无上。”
老槐王这时却摇头道:“早些年我本该突破那一步,只是上了心魔的当,被他窃走了本源,又被他困在万恶之地,不知花去多少岁月重新来过,这才脱离禁锢,终于在这里遇见了你,却遗憾又不全是你。老友,真高兴你还能记得我。”
玄晔感慨:“我本是个畸形儿,人人言畏的怪物,一个被抛之荒野的弃儿,天生对天地灵气过分敏感,年幼便是依靠这种能力才幸存了下来。中途又与老友遇见,便从此不依不舍,没有你,便没有如今的玄晔。”
说着,老槐王与玄晔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玄晔的本善之心还在,本恶却早已面目全非,这也是李曰和老槐王为何说玄晔不全是原来的他的缘故。没有人可以活这么久,皇也才活一万岁,况且这事至少都发生在十万年以前,玄晔的本善能一直保存到现在,那是心魔最失败的选择。既然那时候已经破壳,就该主动离去,却觊觎身体的主动权不放,这才导致了他不能同其他的魔一样长存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