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这双眼神,又相信这样的不带杂质,清透似水的目光,红润的脸庞,温暖融化了心田,说不出感觉,却有心谈述。
“那日我见你们都坐到了石壁面前,等我到达时,突然天旋地转,一切都变了,我孤身一人面壁三个月始终没有看到你们的身影,后来,在我离开时,一条血色人形从石头缝里飞出,强行破开了一条通道离去,而我一路追着他的踪迹到了外面,渐渐才发现自己身在一片陌生地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血色人形?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顾冰宜突然问道。
“是一个人,很可能是一缕亡魂,长什么样子我没看清,不过,他出现时似乎很生气。”李曰不明白,为何自己提到血色人形时顾冰宜就神色大变,连忙追问血色人形的样貌,这很重要吗?似乎不是自己想提的重点。
“你问这个干嘛?”
“我们从都天幻境集体出来发现唯独少你一人,便没有急于告诉上面,各自回到了阁中继续修炼,两天后,刑阁通报,庙中出了大事,正在缉拿一名逃犯,还有一名走失的弟子。”
“你说的这个弟子?”李曰反手指了指自己,大约猜测到说的这个弟子就是自己。
顾冰宜点点头,然后说道:“大家找你好辛苦,没想到你过得比我们还辛苦,一路上遭了这么多罪,真……”
“顾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继续说吧。”
顾冰宜似要哽咽,却被她强自忍住,泛红的眼眶俨然欺骗不了李曰的眼睛。
“顾姑娘一直照顾李曰,记得那时候你还在任重之面前替我出气,今日又见你冒着被责罚的危险为我挺身而出,有你这个朋友在身旁,真的是什么危难都能化解。”
“那你以后去哪里都带上我啊。”顾冰宜回答得很干脆,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复杂、尴尬又无奈,都不知自己在面对的是什么,又将如何继续。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顾冰宜打破安静道:“我是说以后姐姐罩着你,让你不再受他人欺辱。”
“谢谢你。”
李曰点头,把目光收回,坐在矮山上遥望眼前黑暗的深处,心中的起起落落渐渐陷入平静,这一则讲述他很开心。身在让人压抑的魔界领地,他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和一个人聊起心中的话题了,或许一生像这样的机会不多,但他已经知足,继续面对世间残酷,让所有妖言在这颗善良的心面前土崩瓦解,找不准施展的目标。
“能跟我说说你自己吗?”
“我?”顾冰宜摇摇头,她避开李曰的目光,似是在回避。
“几年前我还是个上山采药的童子,起居简单,生活得踏实,有一个慈爱的父亲,还有被我养大的阿毛,觉得这就是我得一切,不需要走得多远,小龙村就是我的家,大家和睦相处,有困难相互帮扶,幸福一起分享。”
顾冰宜转头看了看李曰,为何现在身处这样的境地,她很好奇。
“就怪那些敢违天下大乱的人,若非他们的冒然闯入,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有家不能回。”李曰愤然道。
“我和你一样,也是有家不能回,不过却比你好多了。”
李曰转头,两人目光再一次碰撞,大有同病相怜之感,能体会到对方内心的感受。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对我十分严厉,他一生痴迷武道,却没有大的作为,一直将期望放在我的身上,从小我就和同龄的小孩不一样,他们能开开心心的在一旁玩耍,而我只能被禁闭在练功房中整日除了修炼,一个朋友都没有。”
“难怪那个时候见你很凶,原来是被逼的。”李曰笑了笑,故意这般说给她听。
“你取笑人家。”顾冰宜把头转过去,双手搭在下巴上,脸上似有些生气的样子。
“好姐姐,我怎么能笑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弟弟怎么能忍心……”
“打住!你又臭嘴了。”
顾冰宜打断他,这家伙看似老实巴交的,其实心底坏得很,没说上几句就开始胡话上腔,让人好气又好笑。
“我们算扯平了。”
“什么叫扯平,你还欠着我呢。”顾冰宜说罢,起身往营地走去,没有再理他。李曰深吸一口气,坐在原地,一边丢石头,一边嘴里嘟哝道:“欠就欠,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他坐在矮山上,独自一人叹息,回头看了看顾冰宜远去的背影,内心的躁动渐渐平息,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我……心如明月!”
他看了看天,阴暗笼罩着下方未知的一切,手指的方向又是否真能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是要继续孤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