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也不算什么,毕竟宫阙性情大变许是因为水月镜的缘故。对于幻境的影响夙溪看在眼里是都可以体谅的,最让她感到惊恐的还是前天夜里的事情。
那晚夙溪突然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漆黑如潭的眼睛。
冰冷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不想一下就来人握住了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因是深夜屋内也并无燃灯,所以夙溪当时并没有认出来人是谁,直到那人轻笑了一声这才发现坐在她床边的竟是宫阙。
窗外幽冷的月光下宫阙单披着一件外袍,里头的暗色单衣松散的微微敞开,像是匆匆过来的。
也不知他在床边坐了多久,以至于让那只握在腕上的手显得冰冷异常。
原本夙溪是以为宫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才会深夜赶来,可等她看到摆在桌边的一柄长剑时才觉得事情并没有没那么简单。
那是一柄没有剑鞘的长剑,剑上隐约还有些红光。
联想起那道冰冷的目光,难不成他是来杀她的?!
“先生,你有没有在听呀?!”
小厮聒噪的声音不断的在夙溪的耳旁响起,让她眼底不由泛过一道危光,心底的烦闷与焦躁让她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太好看。
能让宫阙放到夙溪身边来的人向来不会简单,小厮一眼瞧出这位样貌秀气的先生情绪不佳,便转言笑声道:“先生不必烦忧,这几日庄里出了不少大事所以大公子也并非能时时到先生这来的。”
“庄子里出事了?”
夙溪一听宫阙被事缠住心里多少轻松了许多,但又不免好奇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
仿佛也是从前天开始,宫阙半夜在她屋里出现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
“喔,这事还是等大公子来时再同您说吧,庄子里的事小的也不好插嘴什么。”
小厮收起笑一改之前嬉闹的样子,神色正经道:“这几日大公子若有空来怕是心情也是不太好的,到那时还望先生多担待的些。”
他的心情还能不好到哪里去?
小厮的提醒对于夙溪来说根本毫无用处,但她还是点点头,回道:“我会注意着的。”
说完她神色一顿,发现小厮今日竟穿着一袭简朴的蓝色长袍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苦兮兮,丝毫不复往日里的活泼。
“若没有事,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小厮收拾好东西,临走前显然也注意到了夙溪的目光,但他不过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个嘴严的。”
夙溪无趣的撇了撇嘴,转而又看望楼下。
此时院子里进出的人相较之前少了许多,留下来的都是些打扫的嬷嬷们。
这些嬷嬷不同以往见到的花里胡哨,都是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素服,发髻上无一饰物,极简的很。
说起来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夙溪从前未有听闻过的一处地界——黄金谷。
单听名字就该知道是个极尽富裕的地方,而这处庄子也如同这个地方的名字一般,极显奢华。
就夙溪所处的这个院子还是位于山庄最角落里的,大小就与一般的仙院没相差多少,里头的装饰不是金雕就是玉雕,就连她如今睡的床板都是用上等的黑檀木所制。
不说这些,就从她平日里的碗器也都是用玉石所制,这等富贵的地方仆人们自来也都是穿的光鲜亮丽。
而近日却破天荒般的穿着简朴,若是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庄子出了变故没落了。
“穿的这么素净,难不成是庄子里死人了?”
夙溪低喃一声,突然想到前天宫阙来时那柄放在一边的长剑上带有血迹,她神色一变暗道:庄子里死人了,是宫阙杀的。
他杀了谁?为何要杀人?!
如是真死了人,那首先被排除的就是庄里的老爷夫人。
毕竟老爷夫人要是突然薨逝,那庄子里头早就是一番白帆高挂哭天喊地的场景,哪里还会有这般平静的场面?
夙溪越想心中越是胆颤,那种无法预料的未知让她全身都紧张了起来。
庄子里死人了人,小厮不敢妄言,还能让庄子里的一众仆人换上素服,不是老爷夫人那就是庄子里哪位不受宠的主子死了?
那日她俯身在方遥体内被暴打时,在场的就有两位主子。
如若没有记错,一位是被众人叫做五姑娘,而另一位则是被五姑娘叫做三哥哥的。
这般推算,这庄子里的公子小姐该不少于五人。
难道死的是这里面其中一人?
可是,宫阙如今身为大公子为何要去杀自家的血亲呢?
夙溪眉间微是一抖,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她还是紧握双手试图将那个想法强压下去。
不可能。
如是有千万种可能,也绝不可能是她如今心想的这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