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拒绝了师弟师妹们想要同行的好意,只身一人前往宫中。
十八年未曾踏足,这里还是当年的模样,皇宫只要没有易主,一般是不会大变样的。
陈朔看着自己曾经待了八年的地方,不禁回想起师父陈冉冉,若是没有她,她只怕是刚出生就要被溺死在水中了。
也是因为师父,幼时,虽无父无母,却也不全然觉得自己可悲至极。
师父总是说,一个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但还是可以决定自己要怎么过这一生。
她视其为信条,努力做好师父让她做的每一件事。
直到多年后,师父去世,她才逐渐明白,师父当年只是为了宽慰她,因为她逐渐懂得,人有的时候连这一生怎么过都决定不了。而且不仅仅是她,很多人都是如此。譬如她待会儿要见的那个人。
请进,朔仙姑。赵翊元的贴身太监栗淮安引陈朔来到他的寝宫,并在她进去之后,将宫门关上了。
民女参见皇上。陈朔刚准备曲膝跪下。
只听见,御床上躺着的人,隔着窗帘,轻声唤了句:月初,你不必跪我。
月初,这两个让陈朔觉得恍如隔世。
月初是陈冉冉给她起的乳名,这世上只有三个人会这样唤她,首先是师父,其次便是这躺在床上之人,而后还有宫远扬。
师父去世已有八年,而她与床上这位却是有十八年未曾正式见面了。好像,她与他相识的那些日子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陈朔虽未跪下,但还是俯下身子作了个揖。
而后,她提着药箱,往床边走去。
她对着伸出床帘外的手把了把脉,感觉到这双手的主人的身体情况已是不容乐观了。
陛下能否打开床帘,让民女对您的身体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不必了,我知道我自己的病情,你也是治不好我的,一切都已是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