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血腥味扑鼻,手里备用的几张纸巾迅速被染尽,裤子上不说,满手都是血。
正惊慌之际,是醒睡的爽懿听到了声响,走到紧闭的洗手间门前询问情况,才拯救了她。
“祈愿,你需要帮忙吗?”
犹豫再三,祈愿还是回答了句,“需要。”
“你等会儿。”
爽懿应该是闻到了扑鼻的血腥味,猜到了大概情况,在没有惊动婉儿和左焕两人的情况下,为祈愿收集齐了整整一袋子东西,递了进去给她。
她在洗手间里面待了将近半小时时间,直到流尽、掉尽、洗净,爽懿见推门出来的祈愿脸色苍白,一把抱住了她。
“别怕,我们等会儿跟教官请假,你好好在宿舍里面休息。”
祈愿始终没有说话。
当时的她,明明已确认过自己身上每一块地方都洗干净了,却还是觉得自己十分肮脏,对爽懿的示好也觉得十分尴尬和堂皇。
所以,设身处地,祈愿觉得自己能体会到那位女生的感受,哪怕只有十分之一。
隔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祈愿等了一会儿,问道。
“我刚刚忘了问,衣服上没问题吧?”
“没,没有很大问题,反正我一会儿开车回去,身上又是全黑的,没问题的。”
“哦好。那我先走了。”
“稍等一下,我还没给您钱,我很快出来。”
听到这里,祈愿脚步更快了些,走到门边,“不用了。”
咔嗒一声,洗手间本来就不十分明亮的光齐齐熄灭,替而代之的,是祈愿面前的洗手间木门上,一盏圆形的红色的灯。
仅靠一盏红色的灯不足以照亮洗手间里的一片区域,却足够唤起幼时恐怖的记忆。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和与之相反的淡香越来越浓,相互交织,祈愿忍着喉间往上涌的吐感,尝试伸手抓住门把手。
手上一片血色,一压、一拉,不管身后的是什么,她都可以逃出去了。
但是,门把手动了起来,动作不快,却次次都能逃过她的抓握。
祈愿最终还是没有抓到小黄鸭,院长和男老师将湿漉漉的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用浴袍裹了放在一张长桌上坐着。
白色的月光被房间里面红色的灯光染红,映在院长的脸上。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睛笑成一条狭长的线,一双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脚,咧开的嘴里传来阵阵恶臭。
忽然,大门处传来咯咯、咯咯的敲门声。
夜里,一切寂然无声的环境下,咯咯、咯咯的敲门声显得刺耳、惊心。
一切在黑夜中都被无限放大。
祈愿害怕的心情、惊喜的心情,院长和男老师狂欢的心情、受到惊吓的心情、三相猜疑的心情,还有,恐惧的心情。
没有人去开门。
院长的身体比较笨重,穿着浴袍和棉拖,在祈愿面前来回踱步。
祈愿的心脏嘭嘭嘭嘭嘭嘭嘭,随着院长踏地时传来的震动一起跳动。
敲门声持续了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一位身材纤瘦的男老师走过去开门。
门口被黑暗笼罩其中,祈愿看不太清,他应该与敲门的人说了几句话,没有回话,他冲了出去。
走廊上传来什么人极速奔跑的声音。
“老师说过,不能在走廊上跑步的。”
祈愿说出了这句话,却没有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声音。
一见开门的人冲了出去,院长和另一位男老师跳了起来,四处逃窜、收拾东西。
有人给祈愿的眼睛蒙上了纱带,动作轻柔,手指纤细。
紧闭的窗户不知被谁打开,清风送入,祈愿能闻到那人指梢上有淡淡清香。
浴袍重新将祈愿包裹了起来,一个人将祈愿抱在怀里,走出了房间。
咯、咯、咯、咯、咯、咯、咯。
这人跟刚才为她蒙上眼睛的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手劲儿更大一些,祈愿的头靠在她柔软的胸脯上,嗅着清风送来的淡淡的血腥的味道,慢慢入睡。
第二天,一位女老师打开了教室门。
教室内满满坐着五六排学生,大家都在拿着笛子,用最精神饱满的样子努力弹奏,笛声胡乱飞舞,老师的笑脸有些勉强,就算吹得不好,大家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爱一些。
几对夫妇就站在外面的走廊上,透过玻璃,寻找与他们“有缘”的孩子。
祈愿本是领唱,一夜之间哑了嗓,之前也没有学过吹奏笛子,便被音乐老师安排坐在角落一侧,独演吹笛子默剧。
女老师推开门便用目光锁定了祈愿的位置,在与音乐老师耳语几句后,径直向祈愿走来,将她带到另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里面有沙盘,有玩偶,是平时不让小朋友们进去玩的地方。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旁边陪祈愿玩了一个早上沙盘,她问了许多问题,祈愿都当作没有听见。
沙盘前面是一面镶了镜子的墙,天蓝色的墙纸让苍白的白炽灯显得不那么强烈,祈愿很喜欢,玩具也很好玩。
一直到临近吃饭时间,那位带祈愿进房间的女老师打开门,让祈愿跟她一起去吃饭。
那位中年妇女问祈愿能不能给她一个拥抱,祈愿点了点头。
她的怀里没有了血腥的味道,胸前软绵绵的,祈愿还是十分喜欢。
接下来将近一周的时间,每天如此。
那位中年妇女和别的老师不一样,看着她的时候带着温度,温暖的温度,祈愿十分喜欢。
临近午饭时间,也许是注意到祈愿频频望向门口的视线,中年妇女将祈愿抱了起来。
“愿儿,今天金老师没空,你可以带阿姨去吃饭吗?到你们的饭堂吃饭。”
祈愿点了点头,见到她笑得露出牙龈,也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嘴角翘起来。
沙盘室的门被打开,各种声音涌了进来。
“我知道您们很伤心,也对此表示理解,也希望您们能理解我们的工作。”
一个男人压低了声音,声音中透着疲惫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