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反应这么这么大?莫非他对安之……
顾陌辞突然一震,寒毛都竖起来了。
之前在悠云庄的时候他就觉得夜沉跟溯月十分亲近,心下猜测他二人是伴侣关系,但他也没啥好惊讶的,毕竟断袖不是稀罕事,他也见过不少。
如今夜沉因为赐婚这件事这么激动,莫不是他对乐轻颜芳心暗许……不对,十分钟意?
那溯月怎么办?夜沉要负了他?溯月多可怜!
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在顾陌辞的脑子里走了个九曲十八弯,夜沉发现皇帝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那眼神里有探究,有不可置信,甚至还有……些许鄙夷和防备?
嘶,我做错什么了?
夜沉一脸懵逼,思索片刻,突然福至心灵,连忙开口:“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陌辞道:“嗯?”
“主子有心上人,我以为陛下想强迫主子娶别人,所以才一时激动,”夜沉顿了顿,“我跟溯月千影都知晓主子的心上人是谁,那人与主子很般配,主子也着实喜欢他,我们都很希望他们在一起……”
夜沉感觉自己越描越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既不能直接告诉顾陌辞乐轻颜喜欢他,又不想让顾陌辞误会自己是个负心汉。
唉,暗卫难做。
不过顾陌辞没去管这个蹩脚生硬的解释,他饶有兴趣问道:“安之的心上人是谁?”
话刚问出口,顾陌辞心里就刺了一下,不过不明显,他没多在乎。
“……是个很好看很和蔼的人。”夜沉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打算用这个做理由搪塞过去,谁知道顾陌辞偏偏对这个感兴趣了。
“那当然,安之的眼光绝对不差,那人肯定长得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而且还贤惠温柔对吧?”顾陌辞哈哈笑道。
夜沉悄悄瞄了顾陌辞一眼,然后十分肯定地点头:“对。”
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是真的,温柔也是真的。
贤惠不贤惠,他不知道。
顾陌辞还想再问什么,外面的福全突然走了进来,后者脚步很快,似乎很急。
“陛下,”福全站在顾陌辞面前行礼,“御史回来了!”
“御史回来了?”顾陌辞站起来,立刻把之前的问题抛到一边,站在一旁的夜沉暗自松口气,感叹福全来的及时。
福全点头:“御史从东门进城,现下正准备入宫了。”
“好,你带人速去迎接,直接将人带来御书房。”顾陌辞说道,站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福全领命退下,夜沉对着顾陌辞拱手,道:“陛下,那我先退下了。”
顾陌辞点点头,抚平衣襟褶皱后端坐在金椅上,一手提起毛笔,开始批阅奏折。
他也不是装样子,他只是觉得这样更有帝王威严,虽然他之前在讲闲话,但他确实是抱着看奏折的心态过来的。
几刻钟后,一个穿着深灰衣裳的人从外面走进来,这人双膝跪下,对着金椅上的年轻帝王行礼:“老臣参见皇上。”
顾陌辞站起身,看着跪地拜服的人。
御史巡察是一件苦差事。东祁疆域广,有州城五十座和大小县城乡城一百二十五座,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要确保能巡察到每一处,因此御史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赶路,少有歇息的时刻。
柳行知年岁已长,长途奔波让他格外劳累,若不是这次提前出巡,他恐怕要到过年以后才赶得回来。
“御史辛苦了,快快平身。”顾陌辞说道,上前扶起柳行知。
刚一搀到后者的手臂,顾陌辞便感觉衣裳下手臂硌得慌,眼前人俨然瘦成皮包骨。先前柳行知垂首行礼,他什么也没看到,如今站的近了,便看见他鬓角新添了华发。
数月前那个拿鞭子抽自己抽的虎虎生威的人如今变成这般模样,顾陌辞不得不感慨时间流逝之快,同时又有点眼热。
这些老臣呐,把一辈子都投进了朝堂,投进了帝王家。
“听闻陛下大病一场,如今可好些了?”柳行知说道,抬眼看着顾陌辞。
顾陌辞身子不好,他是知道的。
顾陌辞点点头:“朕很好,倒是爱卿自己瘦了不少。”
柳行知笑道:“臣年岁见长,走这么多路也有些吃不消了。”
顿了片刻,他道:“右相他……”
顾陌辞垂了垂眸子:“葬在仙鹤冢,爱卿可以去看看他。”
柳行知与高义是许久的同僚,两人以前一起效忠先帝,后来又一起辅佐顾陌辞,不管是朝堂上还是私下里,两人关系都很是要好。
走之前同僚还身体康健,走之后没多久同僚就与自己阴阳两隔,柳行知红了红眼,道:“谢陛下告知。”
顾陌辞给柳行知赐了座,自己坐回金椅上,扬声让福全进来送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