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轻颜直起腰,没有点灯:“怎么样?”
溯月道:“我们潜进了戎狄的地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戎狄王那边呢?”乐轻颜道。
在看不清人脸的黑暗里,溯月红了脸,有些尴尬道:“我和小山潜进了戎狄王的营帐,他正在……”
之后溯月就开始支支吾吾,乐轻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耐着性子又道:“正在什么?”
“正在和公主欢好。”溯月憋足一口气道。
这句话说出来后他松快不少,说话的速度快了很多:“他没发现我们,但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想做什么。”
乐轻颜:“……”
乐轻颜:“你还能看清他的样子?”
“……”房间突然安静。
片刻后,溯月十分艰难地挤出自己的声音:“主子,有时候你不需要想这么多,你这样会让我很尴尬。”
他的意思是,戎狄王的营帐里没有其他东西,没有文书也没有手书,甚至没有书案没有笔墨纸砚,看起来不像是要干大事。
但是,乐轻颜想成什么了?乐轻颜问的是个什么?
听听,那是人说的话么?!
“咳咳。”乐轻颜轻咳两声,今天心情太好,他有点飘。
顿了顿,乐轻颜继续道:“谁去看了那一队送亲队伍?”
一个声音道:“我去了。他们没有回北蛮,戎狄王划了一块地区为他们所用,据其他人说,他们是公主的卫队。”
没有回北蛮,还在戎狄那里拥有了自己的单独活动区域。
乐轻颜问:“有多少人?一万?”
那人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片刻后,他道:“目测……不止一万。”
公主嫁去戎狄做戎狄王后,这一任戎狄王不蠢,他绝不会做出主动攻打北蛮这种类似以卵击石的举动,就算他不喜欢公主,他也会以礼相待,总之……他不会做出需要卫队出动的事。
那么那一万多的精兵……
“盯紧那一队卫兵,”乐轻颜严肃道,“一旦有动作立刻汇报。”
上过早朝后,顾陌辞裹着斗篷瘫在金椅上,夜沉见状,从房梁上跳下来,走到火笼边捅了捅里面的炭。
“夜沉,我的糖吃完了,安之怎么还没有回来啊?”顾陌辞拿出空荡荡的糖盒,一手拿着上面的盖子,把盒子盖上又打开,打开再盖上,如此反复,一看就知道他很无聊。
顾陌辞表示,不仅无聊,还很痛苦。
没有糖的日子里,每一碗药都很难下咽。
夜沉算了算时间,道:“主子应该刚到北边境不久,恐怕要到下个月才能回来。”
顾陌辞趴在书案上沉默,片刻后抬起头:“北边境离这里有多远?”
夜沉想了想,道:“很远,四年前我同主子一起去北边境时,在路上走了二十多天。”
顾陌辞唔了一声,他还没有去过北边境,并不能体会这路上的辛苦:“那一条官道好走吗?”
夜沉点头:“好走的,很平坦。”
“如果可以,我也想找个时间去北边境看看。”顾陌辞说着话,把书案上摊开的奏折挪到另一边。
他继续趴下,刚要开口说话,福全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静安宫派人来请您中午去用午膳。”
早在月初,顾陌辞就派人把太后接回了静安宫,太后回来后时不时就派人来御书房请顾陌辞去静安宫,说是想看看他,但每一次都被后者婉拒了。
一对没有什么感情的母子坐在一起,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对方做的都是表面功夫,她不会真心对他好或者为他谋划什么,就如同他现在不会真心喊她母后一样。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请朕过去了。”顾陌辞笑笑,也不知道是笑对方还是笑什么,“那边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估计就是太后想您了,想看看您。”福全道。
顾陌辞一个没忍住就笑了,笑容极其讽刺。
夜沉站在一旁犹如雕塑,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福全以为顾陌辞会像往常那样拒绝时,顾陌辞开了口,居然同意了:“那就去吧,你派人去回话。”
福全颇感意外,但什么都没说,答应着退出去了。
今天并不是个好天气,冬季本就冷,暗沉的天空飘了丝丝细雨,气温愈加低下,寒气都能钻进骨子里。
顾陌辞裹紧披风走出御书房,慢悠悠地踏入雨幕之中。
旁边的福全替他打着伞,他瞥了一眼,道:“把伞往你那边挪一些,都淋湿了。”
福全没想到顾陌辞会注意这个,他低头笑笑,道:“谢陛下关心,奴才没事。”
顾陌辞道:“你若染了风寒,谁伺候朕?旁人可没有你这么让朕满意。”
这话是真心的,他登基时福全就跟着他了,要是身边伺候的人突然换成别人,他还真的会不习惯。
见福全还是无所动作,顾陌辞干脆地伸出手,把伞往他那边推了一点,确定能遮住两人,他才停了手。
“谢陛下。”福全道。
顾陌辞负着手往前走,路过的宫人看见他都矮身行礼,一行人走进顾陌辞空荡荡的后宫,这里没有后妃居住,所以格外安静。
静安宫前挂起了红灯笼,宫门大敞着,几个姣美宫女立在门口,见人来了连忙弯身行礼:“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