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罗母还有这般凄惨的往事,想到罗母那张温柔慈祥的脸,五更心里顿时难过极了。
“那,那你父亲就发现不了吗?”五更问道。
罗重将手又伸回窗外,展开手掌,微风吹来,落叶在他手心里打了几个滚,随即便又跟着清风去飞翔了:“父亲常年在外,很少回府,每次回府的时候,我娘不想惹事,便会命我唯一的几件不打补丁的衣服,穿在身上,她自己亦是如此。待到父亲离府的时候,再将那衣服放起来,等着父亲下次回府的时候再穿。”罗重的声音那般沉寂,虽然带着一丝落寞,却又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般,那样安静。
五更看着罗重的背影,不由涌上一丝心疼,她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有这么不愉快的过往。”
听见五更的心疼之意,罗重闭上了眼睛,年少时忍受的那些奚落、不平等皆涌上心头,那时候,自己和母亲好像是府里最低贱的两个人,有时候就连下人似乎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
若不是后来有三金帮助自己,罗重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三金于他来说,不仅是可以插科打诨的知己好友,更是能以性命相托的恩人,否则,他也不会在知道三金和五更的往事时,虽然痛快难舍,却也快刀斩乱麻的命令自己,不准再对五更有除了兄妹之情外的心思。
很快,罗重就从刚才的情绪中调整出来,他回头,又挂上了以往那般淡淡的笑容:“不过,都过去了,若没有哪些不愉快,也许我就不是现在的罗重了。”
“嗯。”五更点了点头,人生也许都是如此,成长都是痛快的:“怪不得你刚才对那个男子如此宽容,原来是这样。”
罗重又坐了下来:“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饶人处且饶人吧。”
对罗重的这个做法,五更亦很是赞同,更何况,那个男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又何苦太过难为他呢?
因为离京都越来越远,楼三金似乎笃信,身无分文且不识路的五更再也逃不掉了,故而在永安镇,五更终于获得了自由,竟连镇子都可以出去逛逛了。
感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五更一边开心,一边失落。开心是因为自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失落是因为,若是自己识路,哪怕身无分文,她爬也爬回雁落山。
这种明明能逃走,却不知道逃往何处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更令五更想起楼三金便更加咬牙切齿。
镇子很小,似乎一炷香的功夫便能从这头走向那头,五更在镇上慢慢晃着,在一个卖小孩玩意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是不是当了母亲都是这样,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五更笑了下,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实在是有些过头,却终究还是抵抗不了诱惑,向店铺内走去。
里面琳琅满目,放着各色的玩意,五更看得实在是有些眼花缭乱,刚想出去,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来,正是那个店铺里的新住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