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不就是我么。”稍稍扯动了一下嘴角,戚天问在他跟前站定,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口吻一字一句地道:“说起来,本将还真是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被发配到冀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还一呆就是那么些年呢?”其实最早的时候,在齐佑的暗中运作之下,萧陵只是让他转至云州,在城主叶明远的麾下当一员副将,也算得上是爱惜他才华的意思。然而就是面前的这个老家伙,出于怕惹事的心理,直接便婉言拒绝了,甚至还特意给自己推荐了一个更为恰当的去处,这才导致他最终流落到了万分偏远的冀州,以至于一度失去齐佑的庇护,硬生生吃足了苦头。如今易地而处的这种会面,又怎能不令他生出无限的唏嘘感慨来呢?
叶明远望着眼前这个连笑意都掺杂了无数冷意的森然男子,一时之间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过去的事,我做了便是做了,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你要报仇,要杀要剐都随便,只是万万不要牵连城中的百姓,他们可都是无辜的。”他一直都不是个爱揽事的性子,当初一听说戚天问是那等脾气暴戾之人,他就担心之后会不得安生,所以才提出了冀州的建议。戚天问恨他,也是理所当然,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冤枉委屈,唯独这满城的百姓,却是他始终都放不下心的所在。毕竟,他作为一城之主,没能保住云州不失已是天大的罪过,倘若再让百姓遭受苦难,那就真的是万死难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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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当年的仇人只摆出一副心如死灰的绝望模样,戚天问不由地就挑了挑眉:“哦?本将倒是不知,叶大城主原来还有这么爱民如子的一面啊。只不过,”他忽地轻笑了一声,声调间极尽讽刺挖苦,听得叶明远霎时就咬紧了牙关:“你若是真有这样的心,就该好好守住这云州城才是,怎么如此轻易地就让我等闯进来了?”
是啊,不仅让人攻破了自云家军接手之后就再没被外敌进犯过的云州城门,就连他这个堂堂的城主,如今都沦落成阶下囚了。叶明远死死地攥紧了双手,极力不让自己的满腔悲愤流露出来。他抬起头来,直视着戚天问的双眼,饱经沧桑的面容之上只余淡淡的哀戚:“是我大意轻敌,以为你根本就不会走云州这一条路径的。”事实上,不止是他这么认为,就连他们的陛下,那远在雍都的萧隐,也在同一时间派人增援了临关城。他至今都没想明白,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戚天问是如何敢带兵翻过冰霜凝结的陡峭岩山的。而且,还是以这般迅捷的速度,甚至都躲过了自己派出去的巡哨,悄无声息地就完成了对云州的包围。他都没来得及向临近的洛州发出警告,更不知晓这边陷落的消息会在什么时候才能传到雍都。
“呵,这天下还没有我戚天问不敢为之事!”当即便冷哼出声,戚天问的态度不屑至极:“我既然都在谋夺这大雍江山了,你以为一个区区的云州还会放在我的眼里么?!”说完,他转过身去,提步就走,连一个眼神都再没有抛给这边仍旧跪着的一干人:“放心,本将从不以杀戮百姓为乐!至于你们,便先都去大牢里待上一阵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