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这边前脚才刚出去,后脚张德便被火速地召了进去。一直专心候在门口亲自把风的老人并没有听见里头的丝毫声响,可一看萧隐那黑沉得几乎快和锅底相媲美的面色,他就知道定然是有什么不妙的大事发生了。因此,他立时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了一旁,只等着上头的主子开口指示。
“张德,你可记得朕前些日子有服用过什么比较特殊的丸药吗?”仍旧单手按着自己的额心位置,萧隐现在也就只能盼着张德还有所记忆了。他前端时间的状态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体弱,需要静养,可实际上那跟没有脑子也是没多大区别的。张德作为他的第一心腹,又是自小伺候到大的内侍,这些问题直接抛到他手上,没准儿还能更有用一些。
特殊?前段时间为了萧隐的身子,他好不容易联合了宫里的几大御医,几乎把能用的手段把都用上了,还当真不知道自家陛下口中所说的这个特殊是指什么。所以,他都没带一丝犹豫,开口就直白地反问道:“黎神医可有明说那一种丸药的特殊点在哪里么?或许,循着这条线索,老奴能更细致地将其中的不妥给筛查出来。”
这倒真不是他有意推卸责任,只是那个阶段萧隐频频吐血昏厥,朝中风雨飘摇不说,就连边境都有敌方的军队在虎视眈眈,因此之下,为了让萧隐尽快复原,或者至少要恢复到能出面弹压混乱的地步,他们那个时候基本都是拼了老命在下重药的。大雍一贯人才辈出,连带着御医们的拿手绝招也是千奇百怪,他们又怎么能从中区别出是哪一个有问题呢?
萧隐已经疲累地直接用手撑住了额头,显见得也是不怎么抱有希望了:“据黎烬所说,这种丸药外表是用特制的蜡丸包裹的,而且,需得以酒水送服,尤其以温酒为宜,否则,只怕无法见效。”他半昏迷的时间不算少,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有人掰扯着他的嘴给他灌酒灌药也没什么稀奇的了。然而这也不太符合常理啊,通常,张德是一直守在自己跟前寸步不离的。如果有人胆敢做出这么僭越的事,想必当场就会被张德着人拖出去了。所以,这一切居然还是在张德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了?
这么一想,萧隐连看向张德的脸色都变了。尽管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随意,可他眉眼间的阴沉却恍如山雨欲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将张德都给扔进地牢的架势。他身边的背叛者已经出现得够多的了,他不希望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信重的老家伙也晚节不保。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仓促地给出论断,而是任由张德继续思虑,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出言打扰。
外表是蜡丸裹就的丸药,还需要以温酒送服才能激发药性……张德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不仅没有注意到来自身边主子的怀疑,反而是陷入了更深一步的自我怀疑之中。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只有某一种具有特定功能的丸药才需要如此处理啊,难不成……张德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