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口口声声对她一如既往的男人终究还是变了。他依旧会在每年春天之时给她的琼华殿亲自种上一株海棠,也会花费大心力在寒冬里捂暖海棠花只为拿到她跟前逗她一笑。但是,即便如此,他都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子了。他偶尔也会把同样的细心温柔分给宫里其他的妃子,就好像是拿出一盘糖果,分给她最甜、最多的,可其他人也定然不会少。这样的感情还是爱么?那时候,宁玄意时常感到困惑,如果一个人的真心可以分成好多块送给很多人,那唯一的动心和专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为了摆脱这怨妇一样的苦思,也为了让自己无暇多想,她在基本的约束形成之后便索性抛开了后宫,更专注起前朝的各项军政大事来。虽说她鲜少直接插手,但因为过往的那些年里都是她和萧隐共同驱处,底下的文武百官便也都养成了习惯,即使萧隐不吭声,也会转头就送到琼华殿中让她决断。她自认从不敢僭越,每次都是规规矩矩地还到萧隐手里,顺带着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以便帮他尽快处置妥帖。如今想来,其实那个男人当时就不愿意再跟自己并驾齐驱了吧?他对她的多疑和猜忌,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一点一滴地积攒起来的。她本想着夫妻一体,纵是有天大的误会也该把话敞开来,说明白了,她总不会谋夺自己枕边人的东西吧?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曾对她立下海誓山盟、承诺永不背弃的男人,一转身就翻脸不认人了,不仅认为她有谋逆篡位之心,到最后更是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
他多狠啊,让她直接去了皇后冠带、打下诏狱不说,还特意允了齐月柔来对她进行大肆羞辱和用刑,妄图使她承认所有的罪名,让云家成为大雍的千古罪人。呵呵,当真是没想到啊,当年蛇鼠一窝、只盼着她死的两个人,而今居然窝里反了。这可真是一出意想不到的好戏,若是不替他们把场子给搭好了,只怕还不够热闹呢。
一手之数……黎烬顿时就无限鄙夷地嘘了一声:“我原还当萧隐是个洁身自好的,没想到……啧啧,果然当了帝王就是人不可貌相啊。”说着,他又好奇地凑近了宁玄意一点,纤长浓密的眼睫几乎快要拂到她的脸:“看你这架势,应该是排除到只剩最后一个答案了吧?念念,我们之间可不能有秘密哦。”
感受着他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自己的脸侧,宁玄意原本还有些沉郁的气息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忽而竟耳垂泛红,莫名地带出了几分小女儿的气质来:“征战泽国乃是大雍当年的盛举,很多人都拿来标榜家族身份,以至于能在其中分得一杯羹的,那就更加了不得了。碰巧啊,诸如此类的故事,我在齐月柔那里听到的就不少,想必当年还不怎么起眼的齐相也是收获颇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