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那些人都是你派来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基本跟挑明无异了。若是到这个时候,林祺风的脑子还没能转过弯来,那他这么些年的岁数也就算是白长了:“徐恪!你究竟想干什么?!我知道徐相的死对你打击深重,可是你难道要用这整个牧凉国来为他陪葬么?你们徐府可是百年的忠烈世家啊,你难道真就舍得,为了一己的冲动之思,让这块流传了百年的金字招牌蒙上污名?再者,一旦牧凉大势已去,新势力接手,难道你就敢保证他们不会做出同样残害忠良甚至于兔死狗烹之事么?徐恪,你清醒一点!不要做出让自己抱憾终身的事情啊!”
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直到他再没有半个字的劝解之言可以说,徐恪才漫不经心地扬起了眉头:“说完了么?说完了的话,那就轮到我了。对我来说,最让我抱憾终身的事,就是没有尽早做出今日之举,否则,我父亲不会有事,现在的一切也就都不会变得那么糟糕了。”如今的牧凉,民生凋敝,国库空虚,更不要说朝堂上硕鼠横行,市井间流言四起了。这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富饶强盛、安居乐业的幸福国度了,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面目全非。但凡他能下定决心,早些出手,其实也不至于会沦落到今天的这种地步。
“而且,我了解也信任即将接手这里的人。”直视着林祺风不赞同的眼神,徐恪一字一句地沉声道:“她跟你不一样,她的信念是我所认同的。有了她,牧凉将会重获新生,和以前再不相同。对我来说,这样就是值得的,所以即使不顾一切,我也会拼尽全力去做到。”
读懂了他双眸中的神采,林祺风心下一颤,心底最深处的某一块忽然就毫无征兆地塌陷了下去:“是她,是宁玄意!你领着南诏人直接杀进了我牧凉皇城里!徐恪,你莫非是被她给蛊惑了么?为什么能因着一个女人就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之事!将来改朝换代,通敌卖国的罪名,你真的能够担得起么?!”
徐恪的情绪通常都是不好琢磨的。可每次只要一提到宁玄意,他心底所有的喜怒哀乐基本上就都被直接映射在他的双眼之中了。那个女人全然掌控住了他,使之成为了南诏的傀儡,甚至不惜做到今天这种地步……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宁玄意对他的影响究竟是深到了什么程度。
“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跟她没有关系,你也不必急着把什么罪名都归结到一个女人身上。”撇了撇嘴,徐恪对于他的这番论调显然是半个字眼儿都不同意的:“如果一个国家注定要灭亡,我想,除却外敌太强的缘故,其实多半都是因其统治者无能吧?但凡你能将牧凉治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我想,没有谁敢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只可惜,你从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误以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亘古不变的。林祺风,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当真是又天真又可笑啊。”连简单的窝囊两字都不足以概括了。末代的牧凉君上,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