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乌夜啼(一)(2 / 2)

青丝笺 上官雪e 2878 字 2020-07-05

提到梅君,梅月婵才发觉一直没看到她:“梅君和坠儿呢?”

小芬说坠儿在里面睡觉,然后一并将梅君的情况告诉了她。

“她跑了?去哪儿了?”

“天合酒楼。”

这四个字才一出口,三个人都同时愣了一下。刚才死活想不起,现在无意间居然说了出来。小芬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

梅月婵和陆恒对视了一下,重复道:“小芬,天合酒楼是吗?”

“你知道在哪条街吗?”

小芬脸上的沮丧已经有了答案。陆恒沉默着拿起放在墙角的伞,打开门隐入雨中。

与此同时,王奎脚步匆匆与他擦肩而过,心事重重地奔上二楼。

他刚从警察局返回,古董店也被贴上了封条。从罗姨那里知道了梅月婵回来的消息,王奎的心情一下子从晴空跌到低谷。所有的妄想瞬间前功尽弃濒临破灭,本来稳操胜券垂手可得的事情为什么……?王奎想不通,有些难以置信。

看到梅月婵真实无恙站在面前时,“笑面虎”王奎心中泛起难以言说的遗憾与挫败,虽心有不甘又不得不若无其事佯装喜悦:“回来就好,没事就好。”听说要去通知姜少秋与郑功成,王奎明知他们根本没在那里,仍是客气的说:“我闲着没事,你们不用跑了,我去就行。”

小芬租住的客房,里外共三间间,客厅和卧室各一间,另一间一分为二是厨房加卫生间。这己是奢华的了。卧室的门开着,可以看到床的一角。

“坠儿呢?”

小芬把刚洗好的一盘樱桃放在茶几上,坐下来顺手拿起几个,揪掉碧绿的梗。一粒粒玲珑剔透红如玛瑙的樱桃被她放入口中,酸中带甜的美味极大献媚了她的味蕾。

小芬满意地享受着地这种闲瑕,扬起下巴朝卧室指了指:“睡觉呢,你再往那边坐点就可以看到。”说完一边扬声冲里面喊,坠儿?来吃樱桃啦。

坠儿有尿床的毛病,每次睡觉都会被梅君中途弄醒,多多少少尿一些再回去睡。梅君不在身边,梅月婵不放心,想起身进去看看坠儿。

“你刚回来歇着吧,我去叫他。”小芬说着就已经起身朝里走去。水已经不热了,梅月婵口渴的厉害,于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人呢?”这时,小芬惊慌失措地从屋里冲了出来,莫名其妙的问。

梅月婵一头雾水:“怎么啦?”

小芬怔在原地,语无伦次地自语:“怎么会没有呢?”

“小芬?你在说什么?”梅月婵望着小芬惊惶失措的表情,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你是说坠儿吗?床底下看了吗?”坠儿经常在睡醒后钻到床底下让人找。小妹使劲地连连摇头:“梅君姐姐说过,我看了。没有。”

梅月婵扔下小芬,疾步来到卧室,迅速弯腰掀开床单,冲床下问,坠儿你在不在下面?无人应答。梅月婵不放心跪下去把脸贴在地板上,仔细把床底看了一遍。床下空无一物,坠儿的鞋也不见了。

小芬一脸忧愁:“是不是他自己跑大街上了。”

“这么大的雨他能上哪儿?”梅月担心不已:“走吧,先找找再说吧。”

小芬怀疑坠儿趁自己睡着的时候跑出去玩耍。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心急如焚朝门口奔去。小芬拧开门锁带头跑了出去,梅月婵随后出来,顺手关门之际,梅月婵突然意识到什么。

“等一下。”

梅月婵冲小芬喊,同时把手放在黄铜的门把手上,若有所思。

“坠儿应该够不到门把手。”梅月婵肯定地说。坠儿的个头她非常了解,房间里没有小板凳让他垫脚,这个高度对他来说有些困难。小芬拧眉四处张望慌张道:“那他会去哪儿?家里也没有?”

客厅的窗前放着一张桌子,一把红色的高背椅,房间中央是一套沙发,墙角是一个简易的衣架,整个房间别无他物,简单的一目了然。坠儿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毕竟仍需要一定空间才能容身。

他会像空气一样消失吗?

两个女人不禁蹙眉对望。

这时,布满波纹古铜色的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门刚一打开,姜少秋第一个跨进来,郑功成和王奎、阿更紧随其后。几个人绕过姜少秋分别沉默着坐到沙发上,气氛低调且压抑。

姜少秋一言不发,上前一把将梅月婵拥紧在怀里。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竟是在一场命运的劫难后。梅月婵像一头受惊的小鹿浑身僵硬无所适从。姜少秋感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放松一点力度,低头偷瞄了一眼。梅月婵低眉顺眼根本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小芬望着面前的两个人,深深的失落和酸酸的醋意在她心中纠集成浓浓地怨恨,极不情愿撅起嘴巴。

郑功成不经意回了下头,看到这一幕,干咳了一下,打岔道:“小芬?怎么没见坠儿呢?”

“坠儿……”小芬一听坠儿才缓过神儿,一边自责地嘟囔:“坠儿不见了。”

“不见了?”所有人都被这个说法惊呆。什么叫不见了?

姜少秋转脸疑惑地问:“怎么不见了?”小芬立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歇斯底里反驳道:“不见了就是不见了。表哥你也埋怨我?是吗?我和他们无亲无故,甚至吃不好睡不好,我都忍耐,都是为了你。”

一个出身豪门的千金,凡事都有专人操心服侍,现在守在这里耐心看护一个小孩子实属不易,于她而言真的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委屈。可是谁又能理解自己呢?

“表哥知道。”姜少秋怜爱地拉过小芬。

“自从我来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围绕着梅月婵转。有谁关心过我?梅月婵,你能说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因你而受到了牵连吗?”

梅月婵惭愧地说“对不起,小芬。”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付出钱,付出耐心,付出时间,付出关心,你们全都看不到。而最后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偏偏还是出了闪失。”小芬哭丧着脸:“表哥,对不起。”一边说着一边扑到姜少秋的怀里嚎啕大哭。

姜少秋怜爱理解地拍拍她的背,“没有怪你,真的。”小芬终归是他表妹。无论如何使性子发脾气,也无论她做错什么,从来都没有责备过她,也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姜少秋长长地叹息,然后不得不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梅月婵。

“我回来时就找不到,小芬说他在睡觉。床底下也没有,应该不会太久。我们刚才正准备上街上找。”梅月婵沉吟了一下:“不过,我感觉他应该够不到门把手。”

郑功成起身环视整个房间。“这屋里也没有什么暗角,藏不住人的。”阿更也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表示疑惑不解:“这窗户也没开,怎么会不见了呢?”

姜少秋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性客观,仔细思考后问:“厕所找了吗?”

梅月婵愕然。她对整个房间的环境不太了解,小芬突然也止住哭声,醒悟过来。望着姜少秋奔向厕所的背影,她想起睡觉前自己去那里洗过脸,然后……,然后,出来好像没有关门。

坠儿果然在厕所,蜷缩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在他的手心里还握着一片展开的纸,几颗麦子大小的不明药粒洒落在身边的地板上。

小芬木然地立在原地,望着大家抱着坠儿手忙脚乱的样子,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郑功成与姜少秋交换了一下眼神:“我和阿更先送孩子去医院,你稳住他俩再来。”

陆恒此时正巧回来,一眼看到姜少秋,两个人都不可思议地怔在原地。事情紧急来不及多聊,梅月婵告诉陆恒坠儿是梅君的孩子,陆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少秋扳在梅月禅肩头的手,仓促地点了下头,转身跟着郑功成赶往医院。

“坠儿。”梅月婵跟在大家后面,被姜少秋一把拉住,任凭她挣扎,却挣不脱姜少秋钢钎一样的双手。

“让我一起去吧。”梅月婵恳求姜少秋。

在自己遭受伤痛时,她都不曾流下一滴眼泪,面对坠儿的安危她做不到平静,淡定。

“少秋,你让我一起去吧。只有陪在他身边我才放心。”

姜少秋心中无比怜惜却必须阻止她的冲动,不得不咬紧牙关沉痛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唉――”王奎经过梅月婵身边时,充满“遗憾”地摇头自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梅君刚出事,坠儿又出了事。”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却被梅月婵听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