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哒!
老母鸡在院子里闲适地漫着步,李飞感觉它的日子比自己过的舒坦多了。
夕阳西下,大地开始散发余热。李飞光着膀子坐在堂屋门槛上,愁眉苦脸地在心里盘算起来。
“钱在卡上,卡在老张手里,我要是直接跟她说,我要把这二十万花出去,她不得心疼死?”
当然,李飞更加笃定,张翠芬会在自己心疼死之前,先把他给想法子弄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就算死不出泰山那个分量,也不能比根毛轻啊!
他把拳头放嘴里咬着,正冥思苦想呢,张翠芬拎着筐从外边走进来。
“咋,妈没给你做肉吃啊,净逮着自己的猪蹄子啃。”看到儿子发呆的样子,张翠芬忍不住调侃他。
李飞哆嗦一下,差点从门槛上跌下来。尽管他马上掩饰过去,但知子莫若母,张翠芬还是一眼看出儿子有心事,而且很心虚。
“你到底咋啦?”她放下筐,走到儿子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问。
“妈,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啊。”李飞道。
张翠芬哼一声:“那得先说是啥事。”
她搬个板凳坐在李飞跟前,李飞注意到,老娘已经顺手把苕帚拿到身边了。
这简直是霸王花中的战斗机啊,真不知道老爹年轻那会怎么有勇气追老娘的。
“嘿,我先跟你说个好消息,我马上就要发大财啦!”李飞故作喜悦,两手哗啦啦往下拨弄。
张翠芬可不会上当:“你跟我说点别的吧,发大财的前提是啥?”
“额,你也知道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飞开始准备给她洗脑。
张翠芬一撇嘴:“有时候,孩子不成器,你舍了也未必套得到狼。”
说完,又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可伤到李飞自尊心了,他跳起来嗷嗷叫唤:“哎张翠芬,你啥意思啊,啥叫孩子不成器啊~”
“你觉得我啥意思,我就是啥意思。”张翠芬似笑非笑道。
“行啊张翠芬,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包了一座山,要种果树。你赶紧把我卡给我,我要去给人付钱!”
趁着这股劲儿,李飞一鼓作气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张翠芬一听,气得浑身哆嗦。她一把抓过苕帚疙瘩,狠狠找准位置——打的疼打不伤为准,噼里啪啦对李飞就是一顿狠抽。
李飞疼得哇啦啦叫唤,跳着叫着,在院子里和老娘上演一场追逐战。
却说柳橙穿着白大褂,打着太阳伞,手里拎着药箱,挨家挨户去给不能亲自到医务室拿药的老人送药。
路过李飞家门口时,她听到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感觉全身十万八千只毛孔都在颤抖。
“天呐,这才夏天尾巴,难道就有人杀年猪了吗?”
柳橙仔细一听,声音还是从李飞家传出来的。
她突然想到,李飞妈妈,也就是张阿姨血压比较高,却很固执,经常不肯来复诊。正好,今天她带了血压仪,干脆去给她上门测量算了。
于是乎,柳橙走上前,敲敲门。没人应她,主要是里边动静太大了,可能没听到她敲门。
柳橙干脆直接推开门,一开门,就见一张血盆大口扑来。李飞张牙舞爪,满头大汗,被脚下的扁担绊了一跤,直接向柳橙扑过去。柳橙吓得一声尖叫,急忙后退。
倒是没给李飞扑倒,却被他抓住了裙子。紧跟着,李飞自由落体,手里可还拽着柳橙的裙子呢。
哧啦!
好清脆的裂帛声!
他扑倒在地,双手正好抓着柳橙的脚踝,当然,手掌和脚踝之间,还有裙子碎料。往上看,白花花的小腿、膝盖……
一瞬间,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飞抬起头,脑袋几乎和背成八十度角。他先是喜滋滋流口水看,等到感觉脊背发毛,再向上瞧,就看到柳橙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俊脸,不敢开腔了。
张翠芬手里的苕帚疙瘩掉到地上,暗自叫了一声妈呀,用手捂着嘴,不敢开腔。
家里那只原本正做飞翔状的老母鸡,两只翅膀忘记扇动,扑腾一下从半空跌到地上。
柳橙脸红的就像柳橙,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可恶的李飞。她先是惊吓交加,叫不出声,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李飞!”
这声音极富穿透力,引得左邻右舍都来观望,背后的大门可还开着呢。
好在张翠芬反应极快,她迅速地从晾衣绳上扯下自己的一条裙子,飞快踩着自己的儿子冲到柳橙跟前。
将半湿不干的裙子丢给柳橙,张翠芬急促地说:“闺女,先甭生气,快穿衣裳。”
紧跟着,张翠芬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地冲到大门口,咣当把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