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其实都没抱什么希望,包括柳橙在内。
爸爸的身体如何,她太清楚了。早年工作太拼,白天在车间和工人一起干活,晚上熬夜加班出图,一晚上两包烟,结果导致肺出问题。
他病重这几年,虽然有工厂报销,可是仍远远不够,家境十分贫寒。她一个女孩子,大学五年下来,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添过,一次学校组织的旅游都没参加。甚至于,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在学校里时,柳橙几乎每学期都得奖学金,都有勤工俭学。可是她赚的钱,大部分都拿来供父亲治病,弟弟读书了。可就算如此,日子仍是捉襟见肘。
事实上她大学选择念医科,多多少少也是为了父亲的病。然而对医学越了解得多,她内心也就越失望。
父亲的病,大概率是没希望了。
“叔叔这个病,有十几年了吧?你以前是在五金厂车间工作吗?”李飞问。
“嗯!”柳爸爸点头,一脸痛苦,他一呼一吸,一举一动,都牵扯到肺,呼吸就像火在烧。
李飞道:“我这里有一药方,橙橙,你能拿纸和笔给我嘛?”
柳橙眉头紧锁,用眼神示意:“你行不行啊?千万别硬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飞则很有自信地冲她眨眨眼:“放心啦!”
柳橙半信半疑,去里屋拿了笔记本和笔放在李飞跟前。柳妈妈也暂时不闹了,只是冷着脸站在李飞背后看他耍花枪。
当她看到李飞写出狗爬似的字儿时,不住地嗤笑。
“哟,嗤!呵呵!”柳妈妈忍不住了,“一看你这字儿,家里比较困难吧?小时候不怎么写字吧?你说你字都写不好,能看啥病?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了!”
“妈!”柳橙见李飞仍旧一笔一画,专注写着,便道,“你还想不想我爸好了?能少说两句吗?”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柳峰跑去开门,赫然是张一鸣去而复返。
“一、一鸣哥?”柳峰有点惊喜,也有点不好意思。
张一鸣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这是给叔叔买的药,牛黄安宫丸,对他的病有好处。”
柳妈妈一听到是他,马上回头,热情地迎上去:“一鸣啊,我就知道你最大方,不要记恨橙橙。她根本就不懂事啊,你……”
她也不知该说啥,毕竟女儿已经有了别人的骨肉。
张一鸣淡淡一笑:“阿姨,您说什么呢,不是橙橙不懂事,根本就是他不懂事。我想,橙橙一定是被逼的。”
所有人都一愣,连柳橙都没反应过来。李飞更是忙着写药方,没理会张一鸣的把戏。
“啊,对对,橙橙,你是被逼迫的吧?”柳妈妈最先反应过来,暗道,小张对我们橙橙可是真爱啊,都这样了,他还在为橙橙找借口。不行,必须得让女儿嫁给他!
她概念中,女儿一旦嫁给张一鸣,这一辈子她们柳家就都有着落了。
张一鸣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眼睛就跟冰似的,剐着李飞的背影。他之所以去而复返,是因为在车上坐了一会之后,越想越不对劲。
他和柳橙是从小的同学,小学、初中是一所学校,高中干脆一个班。他太了解这个女孩了,保守单纯。
曾经他听她闺蜜说:“柳橙的思想好保守哦,你别想和她发生婚前x行为,她说那最宝贵的第一次,要留在新婚夜。”
对此,张一鸣深信不疑。
多年的同窗,彼此了解,怎么会说变就变?再说了,张一鸣也是学医的,那怀孕没怀孕,有没有过x行为,他还能看不出?毕竟他十六岁就没了第一次。此后的许多年,他经历过好多女人,对女人的身体语言可谓了如指掌。
柳橙在说谎!
他决定赌一把,所以回去拿了牛黄安宫丸,借口送药,实际上是再探情况。
果不其然,柳橙对他的去而复返感到十分紧张。只是,那小子在干嘛呢?
此刻,李飞已经写完方子,他起身将药方递给柳橙:“去抓药啊。”
“这个能行么?”柳橙下意识地嘀咕道。
药方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西牛黄天一分,诸如此类的,行不成行、列不成列。身为医科大学的学生,柳橙看得也是蜜汁尴尬。这字体,比她老师的难认多了。
“能行!”李飞很是笃定地说。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西牛黄天!”柳橙气鼓鼓的,又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儿发火,尤其是张一鸣贼溜溜的眼睛在那盯着呢。
她只能压低嗓音,又不得不装出笑脸,压制火气。
李飞抓抓后脑壳:“啥黄天啊?我有写嘛?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