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二,进来!”
“好的少主!”梅二推门而进,步履稳健神色坦然,哪里有什么被迷晕的样子?
他们早料到自己今晚会来!靳愄脸上掠过几分不自在。
“一年吧。”纪五福脸上布满阴霾,忽地对梅二说了一句靳愄听不懂的话。
“……好吧,少主。”
是“好吧”而不是“好的”,单从这个字就能看出梅二有多恨铁不成钢——
少主到底是太善良了。
一年?什么一年?靳愄想要问个清楚,可他不但动弹不得,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口,又怎么能反抗?
只得乖乖被梅二带下去。
苍耳子踏进房来,看她穿戴整齐端坐在桌上发呆,挑了挑眉,“怎么?还是舍不得?”
纪五福曲起膝来,双手环抱着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好生惆怅,回忆起那一世来。
“有一次,我因为试药中了巨毒,命悬一线。”
解药是有的,是一种叫玉髓莲的奇特果实,可这种花的生长环境很特殊……它长在沼泽底下。
提起沼泽,无人不敬而远之。那一个个由淤泥组成的沼泽坑,只要一陷进去了,除非旁边刚好有人拉一把,否则就是等死。
没有人会故意往沼泽里跳,可玉髓莲却偏偏就生长在沼泽的淤泥中。
陷入淤泥里根本无法呼吸,唯一的可能便是靠芦苇管子用嘴呼吸,淤泥更是比不得河流中的清水,在其中定然无法视物,所以只能靠双手胡乱摸索。
那时候,他从京城带来的军队也已经只剩下寥寥数人,而他们亦因为长期的饥饿,人人面黄肌瘦。
他不忍驱使他们潜入沼泽,于是决定亲自前往。
她自是不允。
“靳大哥,不要去……”那日,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五脏六腑像被扭起来般地疼,听见他要为了她冒险,一个激动,从床上翻至床下。
“丫头,别担心。”靳愄浅浅地笑,在那样的炎炎夏日里,他的笑就像冰山上百年才盛放一次的雪莲,沁人心扉。
“不值得,靳大哥,求求你,不要去……”她胡乱地摇着头,眼泪纷乱地落下,枯瘦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我只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医女,不值得啊!”
“什么卑微不卑微的,胡说什么。”他像对待一个孩子般拍了拍她的头顶,又是一笑,“我武艺高强又不是什么秘密,闭气也能闭很久,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别去,不要去……我死了不要紧,可是月桂还需要你,明月还需要你……”她哭了出来,却只能任由他一点一点地掰开自己的手。
“别妄自菲薄,你为他们做的事也不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说罢,他替她掖好被角,决绝地转身离去。
“咔嚓”苍耳子似乎在啃着瓜子,嘴里不时发出咔哒咔哒声,神情还有些意犹未尽,“后来呢?”
“后来,”她眉宇阴郁,似乎很不愿意去回想那一刻,“他确实不负众望,把解药带回来了,可是因为在淤泥里不小心被毒虫哲了,生命一度垂危。”
“咔”地又一声,他“哦”了一声,“这又是发生在你梦里的事?”
纪五福大感惊讶地抬眸看他,“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