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孽子干下的好事,余大夫又是气得直捶心肝,“小波在斗里不知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回来就发狂,被我给绑起来了……”
“他还有命从那里出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陆竞渊不客气地道,转身回房拿了那往日片刻不离身锈迹斑驳的罗盘,还有一把桃木剑以及几枚铜钱等零碎东西,匆匆地随着余大夫出了门。
若余波真从墓里带出了什么不该带出来的东西,到时候就不止是余家,就连整个不肯镇都得遭殃!
他得及时去阻止!
只是没走几步,他突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此时,还是丑时,还差一盏茶功夫才到寅时。
“陆……陆师?”
余大夫脚步跟着停了下来,有些疑惑不解地看陆竞渊,“怎么了?”
“余大夫。”陆竞渊静默了数息,忽地问他:“若我此时不在家,或我没有应你,你又如何?”
余大夫一窒,有些难堪,无措地搓起了手,“我自是不便打扰,回家守着那逆子。”
他在寅时之前踏出家门,会有生命危险么?
陆竞渊回头看了一眼家门,眼里似是有什么快速地翻涌着,未等余大夫看清,又听见他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走吧。”
他虽为修道之人,但佛教地藏王菩萨有句话他也听过——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思及此,他不再犹豫,虎步生风地往安康医馆的方向奔去。
…
…
寅时初。
纪五福背着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李容昊,先到了上回李氏与王俊就诊过的那位余大夫的医馆,敲了许久不见人来开门,却把医馆旁边的人家给吵醒了。
那人从楼上探出头来,揉着惺忪双眼,又见她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姑娘,方才我听到医馆开门的声音,余大夫应该是出诊去了。”
他每日对窗苦读,通常丑时才睡。而方才入睡之前听到邻居医馆开门关门,以及余大夫匆匆的脚步声,所以猜测余大夫应该是半夜出诊去了。
做大夫这一行的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管是哪里的病人,何时发病,本着一颗医者仁心,都会随传随到,难得一个安稳觉。
活着都不容易……等他来日高中了,首要之事便是把欠余大夫的汤药费还上。
纪五福仰起头看那阁楼上的书生,“多谢公子,但我要找的是陆师……呃,公子可认识陆师?”
“陆师?”书生蹙起眉头,他当然知道陆师,不肯镇上没有人不听说过陆师的。
这位姑娘年纪轻轻,怎地也信那些什么堪舆阴阳鬼神之事?那些什么魂啊鬼啊的,他身为一个头脑清醒的读书人,往往听了最是不屑。
“公子?可否告知陆师住处?”见他久久没有回应,纪五福忍着不耐,又唤了一声。
她低头探了探李容昊愈发冰凉的额,眼里浓浓的担忧。
两个时辰前,容昊开始变得精神恍惚,昏沉嗜睡了。
“姑娘,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孩子生病啊,还是得找大夫……”书生苦口婆心,试图拯救楼下尘世的迷途羔羊。
纪五福烦躁地闭了闭眼,从袖中拿出一物看也不看地往上一抛。
昏暗中,月色下,“啪嗒”一声,一道闪亮的银光稳稳地落在书生脚边。
“公子,陆师家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