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苦笑着掸去衣袖上的泥土,不敢抬头,“是属下无能。”
那跟踪他的女人显然与他不相上下,他全力施展轻功才堪堪逃脱,而且还是在动用了伤筋动骨的木遁术的情况下。
差点被一个女人逮住了,确实惭愧。
苍耳子无所谓地捻了捻指尖,半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断指,声音凉薄:“骨头呢?”
黑衣人拢在衣袖下的手指紧了紧,头又低了两分,“今天发现的那几根骨头……不能用。”
苍耳子闻言正了正坐姿,好整以暇地道:“哦?为什么?”
黑衣人便将白日的事道出,他躲在远处,亲眼见到纪五福往洗骨的烈酒中掺了些粉末,因此他大胆地猜测,正是纪五福破坏了那几根红骨。
“又是她……”苍耳子又垂下了眼眸,语气平平,听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是,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费尽心机培育出来的东西被一再窃取与毁坏,任谁都会觉得愤怒吧?
更何况主公这样的人物。
黑衣人便抬起头来,斟酌着,带着讨好道:“主公,红骨培育极难,这女人屡屡坏我们好事,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苍耳子看向他的目光尖刻锋利如刀,他心中一寒,迅速又低下头来:“属下逾越了。”
同时,他也是疑惑不解的。
一直以来,不是没有人发现过他们,也不是没有人跟踪过他们,那些人无不想直捣黄龙,逼主公现身。但到头来,不是被制成了红骨,就是被埋在了地里给庄稼做肥料。
一直以来都没有意外,直到最近,这个纪五福的出现。
听其他人说主公对这个姑娘格外宽容的时候他还不愿意相信,主公神祗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将心思放在这种浪费生命的儿女私情上……
但如今亲眼所见却是容不得他不信……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主公铁树开花,看上了这个小姑娘?可主公的年纪,都能当那小姑娘的父亲了吧?
呃,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他仍在胡思乱想之际,苍耳子不带情绪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几根骨头坏了就坏了吧。”
“是,主公。”他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暗暗腹诽。
主公说得轻巧,今日他寻了个机会混进人群里凑近看了,那红骨,那成色,可说算是目前培育得最好的几根也不为过。
如果能为他们所用,说不定这次主公的药就可以炼制成功了……
“以后小心些,别再让她发现更多,但若真被发现了,也不能伤她。”苍耳子说罢,忽觉有些烦躁,起身便走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黑衣人这才松了松身子,撇了撇嘴。
“真羡慕这姑娘啊。”
…
…
高桐在那棵树旁守了一夜,失魂落魄地回到纪家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在纪五福床前,把纪五福吓得差点掉到床底去。
“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我脾气又臭,武功还这么烂,你竟肯把我带回家,甚至愿意浪费银子给我饭吃养着一无是处的我……”
想了一夜,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垃圾,高桐的眼里幽幽射出自责的青光,“我却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是我配不上当姑娘的属下!”
未等纪五福反应过来,她又握着双拳冲向了小院子,下一刻小院子里传来了她呼呼打拳的声音——
“不,我还有救!我要发奋图强!我要闻鸡起舞!哼!哼!哈!嘻!”
纪五福:“……”
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