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朱雀桥边的深巷里就传来了砸门声。
隔了好一会儿,宅内的灯才亮了。里头传来一道粗哑的声音,“谁啊?”
门外无人应声。
灯烛晃动,人影婆娑。
那道陈旧的并不怎么牢靠的木门,被拍得“啪啪”响。里头的人,似乎很犹豫。可巷子里已经隐隐约约传出不耐烦的骂声了。
这是扰民了。
门,终于还是开了。
一身锦衣的大内侍卫正站在门外,目光沉沉地盯着提灯而来的中年男人,“吕大夫,太子妃有请。”
这位吕大夫其实也算不上正经的医官。他原本是仵作出生,据说曾经犯了点事,被革了职发配到此处。恰好易江县上有这么一个空缺,他也就顶了上来。
侍卫来此请人的时候,江晴容已经出发前往缘法寺了。
人才刚出城不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景林提着一物,扔在了马车下。
“娘娘所料不错,昨夜果然有异动。属下派人守在城下,三更时将人悄悄拿下了,没敢惊动娘娘,就一直捆在城外。娘娘可要亲自审?”
江晴容斜靠在马车内,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天还未亮,看得不怎么清楚。
她朝林婉使了个眼使,又缩了回去。
林婉会意,“将人带上,审就不必了。”
这人连夜出城,无外乎两个可能。一是前往缘法寺打探情况,二是前往禹城报信。
无论是何个,江晴容都没有放在眼里。出城前,她早已留了人盯着县衙。但凡有出城的,见一个捉一个。
区区一个县令而已,想要治他办法有的是。只是现在还不到收拾他的时候。
马车继续前行,终于到了缘法寺,天也亮了。
程晨从里头迎出来,看着带着帷帽的江晴容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不由一笑,“太子妃果然守信。”
帷帽是林婉昨夜连夜赶制的,将江晴容从头到脚都包在了里头。帷帽之下,江晴容还戴了一层面罩。
程晨的视线被阻隔,看不到她的神色。
只听那清淡的声音,从帷帽下传了出来,“事关百姓,不是小事。本该昨日就来的,只是准备工作没做充足罢了。”
程晨顿时无话。
太子妃有孕的事情,不好张扬。他也知道昨日莽撞了,这毕竟是皇嗣,若了出了意外,他是担当不起的。
故而看到江晴容这样全副武装的样子,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说话间,林婉已经在一旁,指探着侍卫着架起銮帐。
“这是做什么?”程晨不解地挑起眉。
江晴容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往身后看了一眼,吩咐身后的人,“将东西搬下来。”
侍卫从马车内搬出一个黑沉的箱子。
江晴容这才道:“这箱子里有面罩和一些干净的棉布。你让人分发下去,一会儿让百姓排好队,到这銮帐下诊断。”
程晨又看了一眼,那厚重的銮帐这才恍然大悟。可他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随行而来的大夫,面上又露出了疑虑。
但江晴容已经顾不上他了,丢下一句,“病重者先治。”就朝着銮帐走了过去。
侍卫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銮帐搭好了。
程晨隐约听到她与侍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