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容所料不错,程晨此人的确有些邪性。
他嘴上说自己是个草莽,事实上是落草为寇了,还是那种专门跟官府作对的贼寇。
这些都是后来景林着人查出来的,也不并难查。
水灾爆发之前,他带着一批兄弟,原本就是来打劫易江县的。他虽然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但对这一代十分熟悉。
水患爆发时,他与兄弟们也受到了波及。手下好几个人都丧命于大水之中。若非贼寇出身,身手练得好,抓着浮木保下性命,又哪有今日之事?
程晨其实也挺懵。
大水无情,百姓如同蝼蚁,还在睡梦之中,良田和房顶皆被淹没,一夜之间就是灭顶之灾。
程晨在水中挣扎时,还捞了好几个人。
后来……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很儿戏了。
他是个贼,他在水中救人,那本该是为百姓奔走的父母官,却安坐在衙堂。一具一具的尸体被抬上岸,百姓围岸痛哭,父母官除了当众宣告会向朝廷请求救助,竟是一事无成。
事情越发严重了,流离失所的百姓没有粮食,没有无处可去,一个接一个生病了。缺衣短食,还得不到及时救治,后来就成了疫病。
可恨的是,这些生了病人就成了瘟疫,被驱赶。
做为了一个贼,程晨竟也有脑热的时候,等他带着人,将这些被驱赶人,一个一个集中到缘法寺后,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手。
他只是个贼寇,要钱没钱,要命只有一条,他能暂时庇护这些百姓一时,却救不了他们的性命。
也是事实不该绝。
他在这个时候,打听到了太子妃南下。
后面的事情,发生的一切太顺理成章,直到这个太子妃真的将易江县丢给他,看似许了他什么,实际什么都没许。
就跟做梦似的。
还在做梦的程晨,望着太子妃的车队离开的方向,眼里一片茫然。
“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身边的小弟,凑了上来,“这里没咱什么事了,回去继续当贼吗?”
“当什么贼!”程晨气不打一处来,“还有没点出息,当贼有什么前途!”
小弟:“……”一脸问号
咱从前就是贼啊,劫富济贫,钱途不是挺光明的?
…
江晴容启程去下一站的这天,天气不太好。一夜狂风大作之后,天空上罩着一层阴层层的黑云,那一直酝酿着,一副将下不下的样子。
出发前,江晴容已经选定了临县,距离其实不远。
若是全速疾急,天黑就可以抵达。偏偏江晴容现在是特殊是时候,只能坐在马车内慢悠悠行走。
然后他们就被堵在了半道上。
豆大雨点砸了下来,雨势很猛烈。
因为下雨的关系,温度乍降了。江晴容依在马车上,身上裹着一件毛毯。
她开了窗子,用手挑了窗帘一角,往外面看了一眼,“景侍卫。”
听到喊声,景林驱车靠近,“娘娘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全速前行。”
景林迟疑了,“可是……”
“无事,照做吧。”
太子妃有孕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江晴容虽然想瞒下,可身体的反应很真实。她在百姓面前,还能强忍一二,可在贴身伺候的人面前,全无秘密。
林婉忧心忡忡,景林也觉得为难。
虽然江晴容下令不许声张,景林还是忍不住京都报了信。